西文彦只觉得喉咙发干,心脏狂跳,他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找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理由,声音干涩地回道:“先……先生容禀!”
“言!”嬴政看都没看他一眼,那气势当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西文彦这才说道:“新年在即,陛下将于朔日前往雍城举行祭祖大典,此乃国朝盛典。吾等身为追随先帝多年的老臣,深受皇恩,于情于理,都需得随行参加,以尽臣子之本分,叩谢历代先帝之恩泽。”
“故而……故而才暂留咸阳,绝无他意!”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让人难以直接驳斥。
嬴政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释,但随即下达的指令,却让西文彦和孟巍然瞬间如坠冰窟!
“嗯,祭祖大典,确是国之大礼,你们随行,也算合乎礼制。”嬴政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内容却不容置疑,“待祭祖之后,你们二人,便不必再回咸阳了。直接启程,前往巴蜀之地吧。”
“巴蜀?”西文彦和孟巍然同时失声,脸上血色尽褪。
嬴政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惊恐,继续用那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河上公如今正在巴蜀之地传道,建立道教根基,弘扬黄老之学。”
“那里山高路远,民风迥异,正是需要你们这等‘德高望重’之人前去协助教化,安定人心。”
“你们也过去看看吧,一来可助河上公一臂之力,二来……巴蜀风光,与关中大不相同,也好让你们这两个老家伙,换个环境,静静心。”
去巴蜀?协助河上公传教?
这话说得客气,但听在西文彦和孟巍然耳中,却与流放发配无异!
巴蜀之地,虽有天府之国之称,但此时开发程度远不及关中,道路险阻,瘴气弥漫,远离帝国政治中心!
让他们这两个年事已高、享惯了富贵的老家伙去那里静静心?
这分明是要将他们彻底边缘化,远离权力漩涡,甚至可能永无再回咸阳之日!
两人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与恐惧,但在嬴政那如同实质的威压之下,他们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这是嬴政的命令!
是那个曾经掌控他们生死、主宰帝国命运的男人亲口下达的命令!
“喏……老朽……遵命。”
西文彦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孟巍然也紧随其后,面如死灰地躬身应诺:“谨遵先生之命。”
嬴政对他们的反应毫不意外,继续追加指令,语气淡漠却掌控着一切:“还有,你们两家的新任家主,既然也要随行去雍城祭祖。”
“那么祭祖回来之后,若无皇帝特旨诏令,便安心留在咸阳城内,辅佐皇帝,处理族中事务,无诏不得擅自离开。”
这一条,更是彻底断绝了西、孟两家借助地方势力坐大的可能!
两位老家主被请去巴蜀静养,两位新任家主则被变相软禁在帝都咸阳,成为实质上的“人质”。
西、孟两家如今积累的财富依旧惊人,再加上这段时间利用善举积累的民间声望,若放任其家主在地方上活动,难保不会形成新的威胁。
按照嬴政一贯的御下手段,将那些实力雄厚的地方大族、世家豪强的家主或其重要继承人邀请到京城荣养,是再常见不过的策略。
“喏!”西文彦和孟巍然再次躬身应诺,声音中充满了无力与绝望。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西家和孟家的命运,已经被彻底纳入了嬴政所划定的轨道,再无自主的可能。
一旁的萧何,此刻已经彻底看呆了,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
这语气?!
这姿态?!
这掌控人生死,决断家族命运的绝对权威?!
你跟我说你只是个商人?!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商人?!
哪个商人能把西文彦、孟巍然这等曾经叱咤风云的世家巨擘当作蝼蚁一般随意驱使发落?
哪个商人能轻描淡写地决定两大世家家主的去留,甚至等同于将他们软禁在京城?
而最可怕的是,西文彦和孟巍然面对这样的安排,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反驳,一点质疑的勇气都没有,只有唯唯诺诺,乖乖领命!
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萧何的认知。
他再次忍不住,用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惊、疑惑甚至是敬畏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神秘的赵先生。
那高大的身影,那深邃如渊、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那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度……
这绝不是一个商人所能拥有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再次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语气比之前更加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赵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