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元年正月十五,新朝大朝仪如期举行,这是承天帝朱标登基后首次主持的盛大朝会,关乎大明未来的政治走向,注定被载入史册。
天刚破晓,午门之外已人声鼎沸,文武百官身着崭新的官服,按品级高低整齐列队,肃穆恭敬。
吏部尚书茹瑺、户部尚书郁新、礼部尚书陈迪、兵部尚书齐泰、刑部尚书暴昭、工部尚书严震直六位尚书领衔文臣队列,冠带整齐、神色凝重;宋国公冯胜、信国公汤和、颍国公傅友德等开国武勋则身披铠甲,立于武将之列,气势凛然。
百官齐聚,空气中弥漫着既兴奋又不安的复杂气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忐忑与期待。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新帝登基,这大朝仪上必然要宣布新政,往后的日子可就不一样了。”吏部尚书茹瑺捻着胡须,低声对身旁的户部尚书郁新说道。
他掌管百官考核任免,最是清楚新帝即位意味着朝堂格局可能面临的变动,心中既有对新政的期待,也有对自身职位的顾虑。
郁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眉头微蹙:“是啊,洪武朝的规矩严苛了这么多年,新帝性子仁厚,想必会有变革。只是这新政不知会触及谁的利益,咱们这些人能不能保住现有的位置,还未可知啊。”
作为户部尚书,他深知江浙赋税、财政调度等问题的敏感,新政若涉及这些领域,自己肩头的担子必然更重。
礼部尚书陈迪接口道:“依我看,新帝自小受大儒教导,仁心宅厚,新政定然离不开‘仁政’二字。咱们只需恪守本分,顺应时势,想必不会有太大问题。”
话虽如此,但他的眼神中仍难掩一丝不安——礼部掌管礼仪教化,若新政对礼制有所调整,自己也需重新适应。
文臣们三三两两聚在队列边角,压低声音私下议论,话题始终围绕着即将揭晓的新政展开,言语间满是忐忑与期盼。
他们大多在东宫任职过,或是在朝会中与朱标有过直接接触,深知这位新帝自小受宋濂等大儒熏陶,性情温和宽厚,骨子里刻着儒家仁义之道,凡事讲求以德服人,推行仁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这让他们悬着的心稍稍放宽了些。
毕竟洪武朝的政治酷寒早已让文臣们心有余悸,多年来,“剥皮实草”的酷刑如利剑高悬,官员们动辄因言获罪、因小过遭重罚,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如履薄冰。
上至六部尚书,下至地方知县,每日上朝都如同赴刑场,生怕一时疏忽便招来杀身之祸,连带着处理政务都束手束脚,不敢有丝毫创新。
多少同僚因触怒龙颜或卷入冤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些前车之鉴让每一位文臣都刻骨铭心。
他们早已厌倦了这种高压氛围,谁都盼着新帝即位后,能一改洪武朝的严苛,营造一个相对宽松的执政环境,让他们能放下戒心,安心施展抱负,以儒家所学教化天下、治理内政。
但很快,话题便转到了另一个关键人物身上——大将军王朱高炽。
“此次新政,据说陛下与太子、大将军王在宫内密议了整整三日,大将军王的意见怕是起了决定性作用。”
刑部尚书暴昭语气复杂地说道,“这位大将军王可不好揣摩啊。”
提及朱高炽,文臣们的神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纷纷点头附和,言语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工部尚书严震直感慨道:“说起来,咱们也该感念大将军王。他力主开拓航路贸易,如今南洋、东海的商路畅通,咱们江浙的士绅商贾可是赚得盆满钵满,不少人家的家产都翻了几番。”
“话虽如此,可这位大将军王行事张狂霸道,也损害了不少人的利益啊。”茹瑺面露难色,“前两年他整顿盐铁,严查贪腐,不少官员都栽在了他手里,连带着咱们吏部的考核都得跟着调整。他要是在新政里再出些‘幺蛾子’,咱们可有的忙了。”
文臣缙绅对朱高炽的态度,可谓是又爱又恨。
爱他开拓贸易带来的巨大利益,让士绅阶层获利颇丰;恨他行事雷厉风行,不循常规,对贪腐的打击毫不留情,且常常不按文臣们熟悉的规则出牌,让他们时常感到被动。
他们最担心的,便是朱高炽会在新政中提出一些激进的举措,触及自身的既得利益,或是进一步加强对文臣的约束。
“你们说,大将军王会不会借着新政,进一步扩大武勋的权力?”齐泰身为兵部尚书,对军政格局的变动最为敏感,“洪武朝重武轻文,若是新政继续偏向武勋,咱们文臣的话语权怕是会更弱。”
这句话戳中了不少文臣的心事,议论声渐渐低沉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凝重。
他们既盼着新政能带来宽仁的治理环境,又害怕朱高炽的影响力过大,让文臣集团的利益受损。
与文臣们的惴惴不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武将勋贵们的从容不迫。宋国公冯胜与信国公汤和、颍国公傅友德站在一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