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黢黑汉子彻底懵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到底是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剑拔弩张了?
这少年明明是崔郎君介绍来的贵客,怎么敢这么跟莫先生说话?
莫先生可是崔氏跟前的红人,寻常人巴结都来不及,这少年难道不怕得罪崔家?
他偷偷抬眼看向少年,却见少年脸上没了半分玩笑神色,眼神冷得像冰,正死死盯着莫安山,仿佛在审视猎物。
“小郎君这是要赶尽杀绝?”
莫安山眯起眼睛,狭长的眸子里寒光乍现,像极了被逼到绝境的野狼,死死盯着温禾,语气里满是紧绷的压迫感。
他强装镇定地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悄悄摸到腰间的短刀,声音却难掩急促。
“此处藏于地下十余年,盘剥的钱财何止百万贯!”
“高阳县子,若是你愿意网开一面,这些钱财尽可归你所有!百骑的弟兄们也能跟着分一杯羹,从今往后,每月都有数千贯供奉送进百骑营,只要你保密,不再追查此事,如何?”
温禾心中冷笑。
果然,自己的身份早被他看穿了。方才故作纨绔的模样,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方,如今看来,这莫安山倒有几分眼力。
“高阳县子?!”
一声惊呼突然炸开,却是那黢黑汉子听了这话,吓得腿一软,重重靠在墙上。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温禾,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这个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竟然就是传闻中掌管百骑、手段狠厉的“百骑煞星”温禾?
自己方才还敢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甚至引他进这赌窟。
这简直是在老虎面前捋虎须!
好在周围鼓乐声,赌徒的呐喊声嘈杂,他这声惊呼很快被淹没,那些沉浸在赌局和歌舞中的人,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的异动。
温禾没理会瘫软的黢黑汉子,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莫安山:“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聪明。”
他摸了摸下巴,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我自认扮演的纨绔子弟还算像模像样,怎么就被你一眼认出来了?”
“并非在下聪明,只是崔郎君在长安,从未有过像县子这般年岁的好友。”
莫安山自嘲地笑了笑,脸上的紧绷散去几分,多了些无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只不过在下也没想到,县子竟然这般敏锐,一眼就看出我要金蝉脱壳。”
方才说要去处理事务,实则是想借机溜走,找机会通知崔巍,却没料到温禾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温禾淡然一笑,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锐利:“你走得太匆忙了,既然知道我是崔巍的好友,以崔氏的做派,你作为主事人,怎么可能不亲自热切招待,反而把我交给一个下人?这根本不符合士族的礼节,这般刻意疏远,不是猜出了我的身份,又是什么?”
莫安山闻言,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对着温禾郑重行了一礼。
“在下一直自认行事谨慎,没想到竟在这样的细节上露出破绽,多谢县子指点。”
礼毕,他又抬眼看向温禾,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追问。
“那不知道县子对于在下方才的提议,可有兴致?百万贯钱财,再加每月数千贯供奉,足够让你和百骑的弟兄们衣食无忧,远比立个功劳实惠得多。”
他不信温禾能抵得住这般诱惑。
再正直的官员,面对百万贯的诱惑,也难免动心。
何况这温禾还是田舍郎出身。
温禾缓缓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仿佛在看一个糊涂人:“莫先生,你糊涂啊。”
他向前迈了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
“拿下你,捣毁这赌窟,这里的钱财难道不还是我的?”
“到时候既能立功劳,又能缴获赃款,还能顺着你挖出背后的崔巍,这般一举多得的事,我为何要跟你做交易?”
温禾的话瞬间戳破了莫安山最后的侥幸。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嘴唇微微颤抖。
可不过片刻,他便强行稳住心神,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镇定。
“温县子这话,恕在下听不懂。”
莫安山缓缓后退一步,声音刻意压得平稳,试图撇清关系。
“此私赌之地是在下一人所设,与崔郎君、崔氏一族毫无关联,县子莫要随口攀扯,污了名门清誉。”
温禾挑了挑眉。
倒是个忠心的,都到了这般境地,还想着保全背后的主子。
可他要的从来不是莫安山的口头供词,而是铁证。
他淡淡开口。
“是否与崔氏有关,不是你说了算的。既然你说这里是你设的,那不如就跟某回百骑营,好好聊聊。”
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