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队人马在荒村外百余步处停下,只有三骑朝着村口驰来,其余人马仍留在原地,火把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报!是苏中郎将、许参事和黄监事!”
负责探哨的百骑快步跑回来禀报,语气里带着几分松快。
温禾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朝着村口走去。
刚到路口,便见苏定方、许敬宗和黄春三人已经下马,正朝着他快步走来。
黄春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布,神色郑重,见了温禾,当即停下脚步,朗声道:“陛下手谕,许高阳县子便宜行事之权,率百骑彻查私赌、拐卖妇孺之事,无需事事奏请!”
又是便宜行事。
温禾心里当即明了李世民的用意。
李二不愿直接与清河崔氏撕破脸,便把这刀子递到了自己手里。
他今年才十一岁,在外人看来本就是“年少气盛、不知轻重”的年纪,即便行事张扬些,事后李世民也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像上次处置荥阳郑氏那般。
只要不伤及崔氏嫡系性命,便不会闹出无法收场的乱子。
想通此节,温禾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上前一步,躬身接旨:“臣温禾,遵旨!”
“高阳县子,请!”
苏定方上前一步,侧身让开道路,声音洪亮如钟。
温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荒村外的空地上,上千名百骑手持横刀,火把在他们手中连成一片火海,映得夜空通红。
见温禾看来,所有百骑齐声高呼:“大风!”
喊声震耳欲聋,像是要把荒村的夜空都掀翻。
茅草屋内,正拿着马鞭训斥李道兴的李道宗被这声呼喊吓了一跳,手中的马鞭“啪”地掉在地上。
他低头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满是血痕的李道兴,眼神沉沉:“回去之后,我会请陛下削了你的广宁郡王爵位,日后你就在王府里闭门思过,若是再敢出来胡闹,我就把你赶出长安,永世不准回来!”
“不敢了……阿兄,我真的不敢了……”
李道兴浑身哆嗦,每动一下,身上的伤口就疼得他龇牙咧嘴,斗大的眼泪哗哗的流。
看着弟弟这副狼狈模样,李道宗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捡起马鞭,正要朝外走,却见张文啸走了进来,躬身道。
“启禀任城王,我家小郎君说,愿给广宁郡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话一出,屋内其他宗室子弟眼睛瞬间亮了。
他们原本缩在墙角,满脸惶恐,此刻纷纷涌上前,七嘴八舌地喊道:“我也能戴罪立功!我愿意检举!”
“是崔巍!是他说这里有好乐子,引诱我们来的!”
“对!都是崔巍的错,我们是被他骗了!”
他们看着李道兴有机会脱罪,哪里还按捺得住,一个个都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滚!”
李道宗猛地回头,手中马鞭朝着空气挥了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吓得那些宗室连忙后退,缩回到墙角,再也不敢出声。他转头看向张文啸,沉声道。
“小娃娃要他如何立功?”
“我家小郎君说,想请任城王与广宁郡王一同前往清河崔氏府邸,指认崔巍,也好证广宁郡王的清白。”
张文啸回道。
李道宗眼睛微微一眯,瞬间明白过来。
温禾这是要拉着他一起打上门去啊。
到时候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崔巍身上,说李道兴是被诱骗,即便参与了赌局,也是“不知情”,既能脱罪,又能卖陛下一个宗室协助查案的人情,一举两得。
“好。”
李道宗当机立断,转身朝外走,刚到门口,却听见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额滴娘嘞!”
他猛地回头,看向张文啸,脸色一沉:“你们这是动刑了?”
方才他才教训过李道兴,百骑若是再动手,岂不是不给他人情面?
这百骑太狠了吧,他才打过他阿弟啊。
“应该是治伤用酒精了,别大惊小怪的。”
温禾拍了拍李道宗的胳膊,语气不以为然,仿佛方才那声凄厉惨叫只是寻常小事。
他转头看向张文啸,语气陡然变得利落:“留几个人在这儿,稍后带着李道兴跟上,我们先行一步。”
说罢,目光扫过身后的百骑,最终落在范彪身上。
范彪性子沉稳,又懂些粗浅医术,留下照看李道兴再合适不过。
“范彪,你留下,务必看好广宁郡王,别让他再出什么岔子。”
“喏!”
范彪瓮声应下,上前一步站到茅草屋门口,横刀在身侧泛着冷光,自有一股威慑力。
安排妥当后,温禾朝着许敬宗走去。
许敬宗正站在一旁,眼神躲闪,显然还在琢磨如何避开去清河崔氏府邸的差事。
温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