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狠狠道:“无能为力?那留你何用!”
“好了。”军师开口劝道,“断臂重生,你这不是为难大夫嘛,便是宫中御医,怕是也一样。咱们再想办法便是。”
说完,他分开二当家和郎中,同时朝着郎中使了个眼色,郎中连忙溜了。
二当家恨恨地一拳砸在一旁的廊柱上,砸得灰尘扑簌簌地直落,“可恨没抓住活口!否则老子定然活剐了他!”
军师冷冷道:“此事恐怕不是他们几个人的主意,这等骇人听闻胆大包天的事情,背后定然有人鼓动和谋划!”
其余诸位当家登时面色一变,二当家也猛地站直,扭头扫视着其余人。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拉开,许东在岛上的“正牌夫人”带着一脸戚容看着众人,“岛主请诸位都进去。”
众人齐齐行礼,而后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许东躺在床上,脸色依旧十分苍白。
一旁放着一个空碗,还有些残留的药汁,显然是刚喝了药。
“大哥,你怎么样了?”
二当家快步上前,半跪在床边,一脸关切。
许东虚弱道:“死不了。”
他艰难地扭过头,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
他没有说话,但在方才军师的言语之下,众人一时都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这么多年,许东的霸主地位与赫赫威名,都是用尸骨和鲜血堆起来的,在遭遇了这等事情的情况下,谁都不敢去触霉头。
但这一次,许东没有逼问他们,许东的病床前,也没有出现【大哥,你是知道我的】。
因为,对现在的许东而言,抓人不是他的核心目的,如何将双屿岛的基业保住,才是他最关心的。
越王既然已经动手了。
那就不会只动一次手。
一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所以,他缓缓道:“我要养伤些日子,这些日子里,就有劳你们了。不用担心,各司其职便是。”
众人暗松一口气,连声答应。
许东又道:“老二,岛上防卫,就由你全权负责。”
“军师,岛上的其余事务,就由你暂管。”
“其余弟兄和以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有什么处置不明的,可以来找我。”
“有没有问题?”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纷纷领命。
“好了,那就都下去吧,好生安抚部众和商贾,切莫让岛上生乱。”
“是!”
待他们退下,许东抬头看着床顶,苍白的神色在悄然间凝重。
他没想到,越王的行事竟如此决绝。
他更没想到,自己心头都还念着旧情,越王却丝毫没有那样的想法。
他等了许久的回应,等来的,却是一场只差一点的灭顶之灾。
若非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练了刀,又想恢复一下以前的心性和状态,颇为矫情地枕刀而眠,今夜必然是身死当场的结局。
他完全可以想象,若他在这场刺杀中身亡,双屿岛必将很快选出新的、对越王十分忠诚的领头人,也将十分顺利地重新成为越王在海上的忠犬。
自己的一切,都将被从双屿岛抹去。
但现在,自己没死!
既然自己没死!
许东握了握拳,然后左手传来一阵剧痛。
在这剧痛之中,一道几乎从未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的念头几乎是自然地生出。
他想起了那个地址。
明明他应该忘掉的,但怎么就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不是他心底有恐惧,也不是他在彷徨中难以抉择。
或许,这就是海神对他的指引。
当那个地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也自然地畅想起了那条路。
沥港。
当双屿岛的血夜惊变以数条人命和半截手臂为代价,缓缓落幕,沥港的两个年轻人正站在山顶,迎接着海上的朝阳。
风吹动他们的发梢和衣角,朝阳跃出海面,在他们的眸底升起,意气风发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份蓬勃的朝气。
宋徽开口道:“公子派人跟我们接了头,四日前,消息便已经传去了镜湖。按照估算,我们差不多可以第二步行动了。”
汪直点了点头,“公子这计划,环环相扣,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宋徽扭头看着他,调侃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没用啊,等大事抵定,当着公子的面,自己去夸。”
汪直也笑了笑,眼神中露出几分期待,“很久没有和公子见面了,倒也真的很期待。”
宋徽笑着道:“公子应该也很期待,谁能想到那个傻傻愣愣的少年郎,现在已经是海上霸王了。前几天当着许东的面,那一通言语,那一番气势,简直不输于关二爷单刀赴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