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很简单,你齐政既然要唱高调,那就别怪我们把你架起来烤了。
你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话,我看你接下来如何面对费员外的事情!
杨志鸿一开口,已经知晓了今日后面“节目”的杭州同知立刻会意,同样高声附和,一脸感慨道:“大人这句【纵然人心似铁,亦有官法如炉!】实在是振聋发聩,假以时日,必当青史留名,以为后世典范!”
另一名列席的监察御史虽然不懂杨志鸿在唱什么把戏,但只要杨志鸿敢冲锋,他就敢跟,也随之附和,“愿杭州、浙江,乃至于江南,都能在大人这般姿态下,重归清明!”
随着这三人发话,不明所以,但是明悟生存规则的士绅们当即跟着鼓掌叫好。
朱俊达稍稍念头一转便明白了杨志鸿的想法,但出于谨慎,他并未直接附和,而是随着大流一起鼓起了掌。
若是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副官民一心的融洽场景。
但同样坐在主桌上的贺间,竭力维持着平静,紧张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侯爷这是在玩火儿啊!
但当他紧张到了一定程度,终于像是如梦方醒一般反应过来。
不对啊,老子是奸细的嘛!
齐政玩脱了不正合我的意思吗?
想明白这个,他忽然就不紧张了,只觉得菜也香了,景也美了。
齐政似乎对大家的反应颇为满意,伸手按了按,“本官的话,说得有些重了,诸位不必紧张。本官只是希望,凡仓库钱粮有亏欠、生员教化无成效、贪腐勾结枉律法者,诸位可以据实相告;而若有兴利除弊之策,亦望不吝赐教。”
“愿与诸位同心共济,不负圣恩,不负苍生。为杭州安宁,为陛下圣明,为社稷康泰!诸君,且饮!”
众人齐齐端杯,“谢大人!”
旋即众人和齐政一起,一仰脖子,将杯中酒饮尽。
当醇酒入喉,杨志鸿的心头也升起一丝激动,朝着一旁早就安排好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就让对方下去准备。
这种场合,要把事情做得漂亮,自然是前前后后都得安排到位。
比如那斗胆伸冤的家属,比如那大义凛然的证人,然后才该是惊慌失措的罪魁祸首,秉公执法的知府,以及恼羞成怒的钦差大人。
可就在杨志鸿畅想着接下来的事情时,齐政却出乎意料地又开口了。
“诸位千万不要觉得本官说的是一句空话,本官从来不说空话。”
“诸位想必都听说了,就在昨日,本官亲自造访了杭州费家费员外的府上,与他一番交谈,老实说,颇有获益。”
一听齐政竟然主动提到的费员外,杨志鸿先是一喜,但旋即品了品前后文,眼睛猛地瞪大。
不会吧?不会的!
但很快,他便听到了让他魂飞魄散的话。
“但是,本官回去之后,命人查探了这位费员外的底细,竟是十分地不堪!”
“其人在本官面前,自称清白,不与贪腐之辈枉法之人同流合污,实则暗地里,大肆兼并土地,迫害耕农收为奴仆,欺男霸女,光是死于他们父子之手的无辜少女便有足足十人之多!就这样的禽兽,也配此刻高坐于堂上,与诸位乡贤并列吗?”
齐政的话音陡然一高,如雷霆乍落,惊得满堂死寂。
杨志鸿和朱俊达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齐政竟然在这个时候先发制人。
而被如此斥责的费老爷则是真的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身子一垮,失魂落魄地坐着。
他虽然已经做好了今日必死的准备,但那是在他得名,家族得利的情况下的死法,而不是现在这样,没有半分好处,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仿佛被剥掉了衣服般羞辱而死。
齐政直接看着杨志鸿,冷声道:“杨大人,你方才也说了,当随本官惩治不法,那在你看来,此人该不该抓!”
杨志鸿艰难地抬起头,喉头滚动,脑海中竭力思索着拒绝的话语。
但方才齐政唱高调时,他那一马当先的附和,还犹在耳畔,那凛然大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他若是此刻敢说一个不字,齐政恐怕能当场摘了他的官帽。
他咽了口口水,只好捏着鼻子道:“大大人说得极是,若此人真的有这般罪行,自当捉拿审问,以儆效尤。”
齐政点了点头,一脸【算你识相,饶你一命】的表情,“杭州府的推官何在,将此人带下去,细细审问!”
杨志鸿连忙道:“回大人,郭大人今日并未来此,不过无妨,下官这就叫人处置!”
齐政一脸严肃,“杨大人,你还没警醒吗?为何这个败类,能够如此逍遥法外,甚至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杭州府的失职!为何本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