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通牒啊!”咄摩支倒吸一口凉气,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信纸,仿佛在确认其真实性。
阿史那思摩点点头,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窝中跳动:“据探报,唐军正在赶制更多火器,不日将兵临定襄。”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到那时,整座城池都将化为焦土。”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灯芯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契苾何力突然一拳砸在矮几上:“那颉利还在做什么狗屁巨盾!他根本不知道那些霹雳雷的威力!我亲眼看见它们把战象炸得血肉横飞!”
“思摩大人意思是...我们...”年轻的同罗部首领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眼中满是犹豫。
“非也。”阿史那思摩眼中精光一闪,“我的建议是——按兵不动。待唐军攻城时,我们临阵倒戈,擒拿颉利献给唐皇。”他环视众人,“如此,既保全部落,又能立下大功。”
契苾何力第一个伸出手,按在阿史那思摩的手背上:“我契苾部愿追随大人!”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紧接着,咄摩支和其他几位首领也纷纷伸手相叠。一个推翻颉利的秘密联盟就此形成。阿史那思摩从腰间取下一个皮囊,将马奶酒倒入七只银碗:“今夜之盟,天地共鉴。若有背弃者...”他抽出匕首在掌心一划,鲜血滴入酒中。
其余六人纷纷效仿。七只血酒一饮而尽,象征着这个生死同盟的缔结。
夜更深了,定襄城头巡逻的士兵突然发现南方天际有火光闪烁——那不是星光,而是连绵数里的营火。唐军,已经近在咫尺。
与此同时,颉利可汗正在自己的金帐内来回踱步。赵德言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汇报:“可汗,已经查明,阿史那思摩确实收到了唐军的劝降信。而且...”他吞了吞口水,“据说李靖承诺,若他献城投降,将封他为新的突厥可汗。”
颉利猛地停下脚步,眼中杀机毕露:“好个阿史那思摩!本汗待他不薄,他竟敢...”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转身从宝箱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赵德言,你立刻派心腹去漠北,联络我的堂兄阿史那贺鲁。告诉他,速带两万精兵南下接应!”
赵德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低头称是。就在他准备退出时,颉利又叫住他:“等等!明日本汗要在西门校场设宴,只邀请忠诚可靠的首领。你明白该怎么做...”
赵德言心头一颤,明白颉利是要借机铲除异己:“可汗,此时内讧,恐怕...”
“快去!”颉利一脚踹翻案几,“再迟疑,死的就是我们!”
翌日清晨,阿史那思摩正在自己的营帐前检视几名武士秘密搬运的箱子。箱中装满了从唐军俘虏那里换来的丝绸和茶叶——这些珍贵的货物将被分发给各部落首领的家眷,作为结盟的诚意。
“大人,”一名心腹匆匆走来,低声道,“刚刚收到消息,可汗突然召集亲信去西门校场议事,却把您的名字排除在外。”
阿史那思摩眉头一皱:“都有谁被邀请了?”
“全是颉利的死忠,如执失武、阿史德等人。契苾何力大人也没收到邀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警觉。“传令下去,”阿史那思摩当机立断,“所有武士立刻武装,准备战斗。再派人秘密通知契苾何力、咄摩支等人——颉利可能要动手了。”
心腹刚离去,又一名探子慌张跑来:“大人!不好了!薛延陀部的夷男带着三千部众连夜逃往漠北!城外的回纥营地也空了!”
阿史那思摩脸色骤变:“快!备马!我要亲自去见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离开秘密帐篷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他裹紧狼皮大氅,脸上的伤疤在晨光中更显狰狞。两名亲信武士立刻迎上来,无声地护卫在两侧。
“首领,情况如何?”年长的武士低声问道。
契苾何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头看了眼那顶不起眼的帐篷。阿史那思摩的身影仍在帐内,正与其他首领密谈。他摸了摸怀中那份李靖的密信副本,指尖传来羊皮纸特有的粗糙触感。
“传令下去,”契苾何力声音沙哑,“所有骑兵立刻备战,但不要惊动王庭卫队。把妇孺都转移到营地西侧。”
年轻武士倒吸一口凉气:“要动手了?”
契苾何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是我们动手,是等唐军攻城时...”他做了个翻转手掌的动作,“阿史那思摩已经安排好了。”
三人穿过晨雾弥漫的营地,沿途遇到的契苾部战士纷纷行礼,但眼神中都带着询问。云中一战,契苾部损失了最精锐的三千骑兵,活下来的每个人都憋着一股怒火。
回到自己的大帐,契苾何力发现妹妹阿史德正在等他。这位突厥有名的女武士一身戎装,腰间弯刀已经出鞘半寸。
“哥哥,赵德言来过。”阿史德的声音冷若冰霜,“他说颉利明日要在西门校场设宴,邀请的都是心腹将领。“她顿了顿,“没有你,也没有阿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