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达奚武,早年曾是贺拔岳麾下得力部将,后来却叛离楚军,转投了当时势头正盛的宇文泰。
如今,贺拔岳贵为汉国卫将军,位高权重,而他达奚武却成了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降将。一想到昔日长官可能清算旧账,达奚武便寝食难安。
趁着大军受降、建制混乱、管理尚未完全严密之际,他偷偷牵了匹好马,带上些细软金银,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彭城大营,一路向北,企图穿过边境,投奔尚在苟延残喘的北齐,以求保全性命,或许还能谋个一官半职。
达奚武的失踪,很快便被上报至慕容绍宗处。慕容绍宗闻报,眼中寒光一闪,他对这种临阵脱逃、尤其是可能投敌的行为深恶痛绝。他略一沉吟,便下令道:“可朱浑元,梁士彦听令!”
“末将在!”二人应声出列。
“命你二人率五百精骑,即刻向北追击叛将达奚武!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容其投奔齐国,壮大敌势!”慕容绍宗语气森然。
“得令!”梁士彦抱拳领命。而一旁的可朱浑元,眼中则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杀意!这任务,正合他意!
可朱浑元,原是北齐将领,当年邙山大战后,奉命追击南逃的宇文泰残部,却不幸撞上了贺拔岳与慕容绍宗率领的八万汉军主力。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当即选择了归顺。
然而,在他心中,始终埋藏着一根深刺——那便是当年“南白楼之役”的惨败!那一战,正是因为达奚武的临阵背叛与出卖,致使楚军腹背受敌,最终溃败,他麾下三千精锐“铁击士”更是几乎全军覆没,无一幸免!他自己也被迫北渡黄河,一度委身于高欢麾下,那段经历对他而言是难以洗刷的耻辱。如今拨乱反正,重归贺拔岳麾下,能有此机会手刃仇敌,他岂能错过?
他发誓,定要用达奚武的鲜血,祭奠那三千英灵,并彻底洗刷自己当年的无奈与屈辱!
“跟我来!”可朱浑元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立刻点齐五百最擅奔袭的汉军轻骑,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彭城,沿着北去的道路狂追不舍。
汉军骑兵所用的皆是精挑细选的陇西良驹,脚力非凡。不过半日功夫,就在彭城以北约数十里处的一片稀疏林地边缘,追上了正仓皇赶路的达奚武。
达奚武眼见身后烟尘滚滚,心知不妙,拼命打马,却终究被可朱浑元率队赶上,团团围住。他勒住马,看着满面杀气的可朱浑元,脸上挤出一丝哀求之色,抱拳道:“可朱浑将军!念在你我昔日同袍一场,共事贺拔元帅的情分上,可否高抬贵手,放在下一条生路?达奚武感激不尽,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他不提“同袍之义”还好,一提此事,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可朱浑元双目瞬间赤红,手中长枪直指达奚武,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住口!你这背主求荣的无耻小人!也配提‘同袍之义’?若非你当年在南白楼叛投宇文泰,致使我军毫无防备,我楚军怎会遭此灭顶之劫?!我那三千铁击弟兄,又怎会血染沙场,无一身还?!他们信任你,跟随你,你却将他们带入死地!今日,老子就要用你的狗命,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说罢,“锵”的一声,他已将背后那杆沉重的长枪掣在手中,枪尖寒光闪烁,直逼达奚武。
达奚武见哀求无用,脸色也变得狰狞起来,反唇相讥道:“可朱浑元!你又有何资格在此指责于我?你自己不也曾势穷力竭,投靠过齐国高欢吗?!若非当时斛律光救你,你早就成了黄河边的一堆枯骨!你能投齐求生,我为何就不能?!不过是成王败寇,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这番话,如同尖刀般戳中了可朱浑元心中的伤疤。他投齐的经历,确实是他一直试图掩盖的污点。被达奚武当众揭开,他顿时面红耳赤,气血上涌,一时竟有些语塞,握着长枪的手都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一旁的梁士彦看得分明,他年纪虽轻,却心思通透,深知此刻不是纠结旧账的时候。他不耐地催促道:“可朱浑将军!跟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废什么话?慕容大将军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赶紧料理了他,咱们还要赶回去操练新附的兵马,淮州那边还等着用兵呢!”
梁士彦的话如同一声警钟,让可朱浑元瞬间从羞愤中清醒过来。是啊,与这等小人多言,徒乱心意!他眼中杀机再现,暴喝一声:“狗贼!废话少说,纳命来!”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如同红色闪电般窜出,手中长枪带着积郁多年的仇恨与怒火,化作一道凌厉的寒芒,直刺达奚武心口!
达奚武见势不妙,也只得硬着头皮,挺枪迎战。刹那间,两人马打盘旋,战作一团。达奚武枪法灵巧,善于闪避格挡;而可朱浑元则势大力沉,每一枪都蕴含着崩山裂石般的力量,枪风呼啸,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打法。可朱浑元武艺本就略胜达奚武一筹,此刻含怒出手,更是将达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