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约莫二十出头年纪,面容清丽,眉眼间带着一股书卷气,却又透着一丝市井历练出的精明。乌黑的头发用一根青玉簪子松松挽了个男子发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更添几分慵懒风情。她左手随意把玩着一把黄杨木小算盘,算盘不过巴掌大小,算珠却是罕见的墨玉打磨,油润光亮。右手则端着一个极其精巧的紫砂小壶,壶嘴正袅袅飘散出一股极其清雅醇厚、与茶堂内劣质茶香截然不同的顶级明前龙井的幽香!
她仿佛全然不觉堂内的混乱与杀气,一双如同浸了江南烟雨般温润含笑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扫过狼藉的桌面、瘫软呕血的沈惊澜、专注施针的青黛、泼辣按帕的红绡、杀气凛然的灰衣女子,最终落在端坐如松、仿佛置身事外的周砚白身上。
“啧啧啧,”她红唇微启,声音如同珠玉落盘,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好大的阵仗。金钏来迟一步,这茶钱……怕是得翻倍算了。”说话间,她左手五指在墨玉算盘上快如穿花拂柳!“噼啪!噼啪!” 算珠碰撞声如同疾风骤雨!带着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韵律感!
也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周砚白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他放下手中的粗瓷茶杯。杯底与油腻桌面接触,发出最后一声轻微的“嗒”响。
目光平静地扫过桌边如同精密器械般运转的青黛与红绡,扫过身后如同融入阴影的灰衣女子,扫过门口笑意盈盈却眼神锐利的金钏,最终,落回瘫软在桌上、气息微弱、额角被滚烫帕子覆盖、身体仍在无意识抽搐的沈惊澜身上。
他温润如玉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玉瞳孔深处,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掠过一丝极其幽微、却又洞悉一切的……
了然。
薄唇微启,清冽的声音如同寒泉滴落深潭,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茶堂:
“人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