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军……三万精锐,皆为死士。”他低声念着,声音被海浪吞没一半,“博多港集结?那不是十年前宫本藏介出征前驻扎之地么?”
他猛地抬头,望向济州岛的方向??那里,火光虽熄,焦土未冷,可凌川的身影早已化作将士口中传颂的战神之名。然而此刻,孟钊心中却无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窒息的预感:这一战,并非终结,而是序幕。
他知道,这份奏报必须尽快送达神都,呈至天子御前。但更关键的是,它必须第一时间落入凌川手中。
“调舵!返航济州!”他厉声下令。
水手们一愣:“副校尉,您不是要回神都递报吗?”
“改道!”孟钊双目如炬,“先把消息带给将军!一刻都不能耽搁!”
快船划开碧波,如离弦之箭折返济州。
……
此时的济州岛上,受降仪式已毕,六万大军开始有序整编。鲲龙卫与伏波军各自归建,高丽军在尹?的带领下退出主阵,退守南岸临时营寨。新罗使臣则匆匆登船,准备回国复命。
凌川并未留在高台之上接受万众朝拜。他在爆炸后的第三日便下令清点战损、掩埋尸骸、焚化疫源,并亲自巡视各营,安抚伤兵。此刻,他正坐在一处残破的哨塔下,由医官重新包扎肩头伤口。
纱布解开时,血痂崩裂,渗出暗红的血珠。医官轻叹:“将军,这伤本该静养月余,您却连日奔走督战,真气耗损过甚,若再不休养,恐伤及经脉根基。”
凌川淡淡一笑:“我能活到现在,已是侥幸。哪还有资格谈什么根基?”
话音未落,远处马蹄声疾响。
一名亲兵飞驰而来,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启禀将军!孟副校尉快船返航,已在东崖靠岸,有十万火急军情禀报!”
凌川眉头微蹙,挥手遣退医官,披上外袍起身迎去。
不到半刻钟,孟钊大步踏入营地,脸色凝重如铁。他顾不得行礼,直接将奏报递上:“将军,请看!”
凌川接过,展开细读。起初神色尚稳,待看到“剑圣千叶玄一现身皇宫”一句时,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响。
良久,他缓缓合上奏报,抬头望天。
朝阳已被乌云遮蔽,海上阴风渐起,仿佛天地也在回应这份不祥之兆。
“千叶玄一……”他喃喃道,“十年前,我父率三千鲲龙卫突袭倭国京都,火烧神宫,逼其闭关。那一战,他败了,却活了下来。如今十年期满,竟要亲自出手?”
孟钊沉声道:“不止如此。据细作密报,那支神秘舰队名为‘苍龙舰’,全长百丈,通体以黑铁包裹,配有十二门‘雷吼炮’,射程可达十里之外。更有传闻说,船上设有‘灵纹阵’,可借风雷之力驱动,一日可行千里!”
凌川冷笑一声:“灵纹阵?那是邪道!以人血祭炼阵法,方能催动天地异象。此等手段,早已被天下正道所弃。倭人竟敢重拾?”
“但他们敢。”孟钊低声道,“而且已经开始。”
凌川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眸中已无波澜,唯有一片寒霜般的决意。
“传令下去。”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入骨,“全军暂缓撤离,就地驻防。命唐岿然、张破虏、蓝少堂即刻来见我。另派夜枭营全部死士,潜入对马海峡沿线,严密监视博多港动向。若有敌舰异动,立刻飞鸽传书。”
“是!”孟钊领命欲走。
“等等。”凌川叫住他,“再写一封密信,用火漆封好,交由最可信之人送往北疆卢帅手中。内容只有八个字??”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
“**父仇将至,儿当亲斩。**”
孟钊浑身一震,深深看了凌川一眼,终是低头应道:“属下明白。”
待他离去,凌川独自走入废墟之中。
脚下是烧焦的木梁与碎裂的铠甲,空气中仍弥漫着血腥与硫磺的气息。他一步步前行,最终停在一具焦黑的尸体前??那是德川嘉信的遗骸,仅凭玉佩辨认身份,五官早已熔成一团。
“你以为你们死了,事情就结束了?”凌川蹲下身,伸手拨开灰烬,冷冷道,“可惜啊,你们不过是棋子。真正的对手,从来不在这里。”
他站起身,望向东方海平线。
那里,乌云翻涌,电光隐现,似有巨兽蛰伏于深海之下,正缓缓睁开双眼。
……
当夜,万钧舰议事舱内灯火通明。
唐岿然、张破虏、蓝少堂、昔士真、薛赫、纪天禄六将齐聚,围坐于海图之前。地图上,从博多港到济州岛,再到神都沿海一线,已被红线标注出十余处可能的登陆点。
凌川站在中央,手持朱笔,在“登州湾”三字上重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