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咋了?脸咋这么黄?”刚买完早点回来的陈阳拎着豆浆油条跑过来,手里的塑料袋“哗啦”响。他凑近一看,眼睛倏地睁大,“爸!你眼仁儿都黄了!跟那老南瓜似的!”
陈建国揉了揉眼睛,没当回事:“别瞎说,估计是昨晚没睡好。昨天王总那边催着要瓷砖,对账到后半夜,就眯了俩钟头。”他说着往店里走,脚下却打了个趔趄,幸好陈阳及时扶了一把。
店里堆着半人高的瓷砖箱,账本摊在柜台上,旁边还放着半碗没吃完的泡面——那是他昨天的晚饭。陈建国坐进藤椅里,胃里一阵泛闷,像塞了团湿棉花,堵得慌。他想起这俩月,从腊月二十几开始就没消停过:工人要结工资,客户要催货,还有几笔欠款没要回来,天天电话接个不停,饭要么忘了吃,要么就是跟客户在酒桌上胡吃海塞,辣的油的灌下去,当时不觉得,过后胃里就翻江倒海。
“爸,你这不是没睡好的事儿。”陈阳把豆浆递过去,“前儿个隔壁王阿姨还说,你跟她说话时都没力气,脸色也差。要不咱去看看大夫?”
“看啥大夫?”陈建国摆摆手,拿起账本翻了两页,眼神却飘着,“这阵儿正是忙的时候,等过了这波,我歇两天就好了。”
可“歇两天”的话刚说出去,陈建国的身体就越来越不争气。第二天早上,他穿衣服时发现,手腕上的皮肤也黄了,连指甲盖都透着点黄气;中午想煮碗面条,刚站到灶台前,就一阵恶心,扶着灶台干呕了半天;到了下午,小腿开始发麻,走路像踩在棉花上,连搬个小纸箱都得咬着牙。
傍晚陈阳回来,一进门就看见父亲趴在柜台上,脸色黄得更重了,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八度:“阳阳,爸有点拉肚子,拉的都是没消化的东西……”
陈阳这下急了,不管陈建国愿不愿意,硬拉着他往医院走。可到了医院,排队、抽血、做检查,折腾了大半天,结果没出来不说,陈建国还觉得更累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心“砰砰”跳得厉害,连眼睛都睁不开。
“爸,要不咱别在这儿等了。”陈阳看着父亲难受的样子,心里发紧,“我听同事说,老城区有个张景和大夫,是老中医,看脾胃病特别厉害,好多人都找他看。咱去试试?”
陈建国实在没力气反驳,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陈阳推着电动车,让父亲坐在后面,慢慢往老城区的“景和堂”去。诊所藏在巷子里,门口挂着两串晒干的艾草,木质招牌上“景和堂”三个字透着股年月感。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靠墙的药柜摆得满满当当,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泛黄的药名标签,柜台后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老花镜,正低头写着什么,正是张景和大夫。
“张大夫,麻烦您给我爸看看。”陈阳扶着陈建国坐到椅子上。
张大夫放下笔,抬眼看向陈建国,先是打量了他的脸色,又示意他伸出手,指尖搭在脉上,闭上眼睛,眉头微微皱着。诊室里很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声。
过了好一会儿,张大夫才收回手,开口问道:“你这情况多久了?平时吃饭怎么样?是不是经常心烦、想发火?”
陈建国愣了愣,没想到大夫一摸脉就知道这些,连忙说:“得有俩月了吧。一开始就是胃不舒服,没胃口,后来就浑身没劲儿,这几天开始发黄,还拉肚子,小便也不利索,颜色深得很。平时忙生意,饭没个准点,有时候一天就吃两顿,晚上还熬夜对账,心里也烦,客户一催货就想发火。”
“嗯,我知道了。”张大夫点了点头,又让陈建国张开嘴,看了看舌苔,“你这脉浮而缓,舌苔黄腻,是典型的‘谷疸’啊。”
“谷疸?”陈阳没听过这个词,赶紧问道,“张大夫,这是啥病啊?严不严重?”
张大夫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本《金匮要略》,翻到其中一页,指给陈阳看:“你看这儿写着,‘谷疸之为病,寒热不食,食即头眩,心胸不安,久久发黄为谷疸’。你爸这症状,跟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他放下书,又解释道:“从咱们中医的道理来讲,人身上的五脏是相通的,讲究个五行相生相克。心属火,脾属土,正常情况下,心火是能温养脾土的,帮着脾运化水谷。可你爸呢,天天心烦、发火,这就是心火太旺了,火太旺就会‘乘’脾——就像火太大,把锅里的土都给烧焦了,这在中医里叫‘相乘’,是病理上的相克太过。”
“加上他饮食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还总吃些油腻辛辣的,脾本来就虚,这么一折腾,运化能力就更差了。水谷运化不了,就会变成‘浊气’,浊气在胃里积着,就会往上顶,所以他会恶心、胃闷;往下走,就会拉肚子,拉的都是没消化的食物;湿热堵在身体里,排不出去,就会顺着经络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