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方子,他喊徒弟小苏:“按这个方子抓药,人参用吉林的,切片,肉桂要后下,煎的时候先武火煮开,再文火慢煎半个时辰。”又转头对老周说:“你扶他到里间躺会儿,药煎好直接在这儿喝,喝完观察观察脉象。”
老周赶紧扶着王以道进了里间的躺椅。小苏手脚麻利地抓药、泡药,药罐在煤炉上咕嘟咕嘟冒热气,没多久,一股混着人参甘香和肉桂辛温的药味就漫开了。
半个时辰后,小苏端着一碗深褐色的药汁进来,王以道皱着眉喝了——药汁入口有点苦,咽下去后却觉得一股暖意从喉咙往下滑,顺着胸口落到肚子里,原本烧得发紧的胸口,竟慢慢松快了些。
喝完药没一刻钟,王以道就觉得眼皮发沉,不知不觉睡着了。老周刚想叫醒他,被岐大夫摆摆手拦住了:“让他睡,能睡着说明药起作用了,身子在慢慢恢复力气。”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以道打了个寒颤,猛地醒过来,搓着胳膊说:“咋这么冷?老周,你把我棉袄递过来。”
老周愣了一下——刚才还嫌热得敞领口,这会怎么突然怕冷了?他刚要问,岐大夫已经走了过去,再次搭住王以道的腕脉。这次指尖的温度没那么烫了,脉象也变了:不再是之前那种鼓着手指的洪大,反而细得像蚕丝,轻轻一按就能感觉到,却没什么力气。
“好了,这才是你真正的脉象。”岐大夫松开手,脸上露出点笑意,“药把往外窜的阳气拉回来了,身子里的虚寒就显出来了,现在怕冷,是好事。”
他回到诊桌前,又开了一张方子,这次只写了两味药:人参一两,熟附子三钱。小苏看了方子,有点犹豫:“师父,附子这药……”
“没事,他这情况得用附子。”岐大夫打断他,“《本草纲目》里说附子‘回阳救逆,补火助阳’,他现在阳气虚得快托不住了,就得用附子这股温劲把阳气固住。人参补元气,附子温肾阳,两者配着用,就像给快灭的炉子添了柴又扇了风,能把底子撑起来。”
这次煎药更快,附子先煎了一刻钟去其毒性,再加入人参片煮了十分钟。药汁端过来时,王以道喝着比刚才的十全大补汤更辣一些,咽下去后,那股暖意更足了,从肚子里往四肢百骸窜,刚才的冷意慢慢散了,手脚也开始有了知觉。
又过了半个时辰,岐大夫再诊脉,那细如蚕丝的脉象总算有了点力气,王以道也能坐起来跟老周说话了,只是声音还没恢复过来。老周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拍着大腿说:“还是您厉害,岐大夫!刚才我还以为老王这烧退不下去了呢!”
岐大夫笑着摇摇头:“还没彻底好,晚上还得盯着点脉象。”他又给王以道开了一副药,这次人参加了量,用到二两,熟附子也加到五钱,叮嘱老周:“晚上要是他觉得心慌、手脚凉,就把这药煎了给他喝,要是没事,明早再来复诊。”
老周把药包好,扶着王以道慢慢走回家。到了晚上,王以道果然觉得胸口发闷,手脚又开始发凉,老周赶紧按岐大夫的嘱咐煎药。药刚喝完没一会儿,王以道就觉得胸口的闷意散了,手脚也暖和过来,一夜睡得安稳。
第二天一早,王以道自己扶着墙走到了岐仁堂——虽然还有点没力气,但脸上的红热退了,眼睛也不那么红了,说话也利索了些。岐大夫诊了脉,脉象已经平稳了不少,只是还偏弱。
“身子里的寒气差不多散了,接下来就是慢慢补元气。”岐大夫开了个调理的方子,里面有党参、白术、当归身、炙甘草,“不用再用附子那么猛的药了,现在要养脾胃、补气血。《脾胃论》里说‘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你这阵子累坏了脾胃,得先把脾胃养好了,吃进去的东西才能变成气血,身子才能真的硬朗起来。”
他又叮嘱王以道:“文化节的事别再硬扛了,让社区里的年轻人多搭把手,你在家歇着,每天喝两顿小米粥,配点蒸山药,比啥都补。这方子抓七副,每天一副,煎两次分着喝,喝完再来我这儿调方子。”
王以道连连点头,接过方子时眼眶有点红:“岐大夫,谢谢您。我这人就是轴,总觉得啥都得自己来,差点把自己折腾垮了。”
“你这性子是好,就是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岐大夫递给他一杯刚泡好的陈皮茶,“你是社区的主心骨,你身子好了,才能帮更多人。等你养好了,我还去看你主持文化节呢。”
接下来的半个月,王以道按岐大夫的嘱咐,每天在家歇着,喝药、喝粥,偶尔去社区看看进度,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亲力亲为。社区里的年轻人也懂事,主动把重活揽下来,还总有人拎着水果去看他。
七副药喝完,王以道再来岐仁堂时,已经能笑着跟岐大夫打招呼了,脸上有了血色,说话也有了力气。岐大夫调了方子,把党参换成了西洋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