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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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记名为“绝对忠诚”的直球,配合着赵贞吉那恰到好处的泪光与哽咽,狠狠砸向了御榻之上的嘉靖皇帝。
嘉靖帝明显地怔住了。
他那疯狂而猜忌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愕然与…措手不及。
他预想了无数的辩解、推诿、甚至互相攻讦,却独独没有料到,这两人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用一种近乎“死谏”的姿态,来反驳他“你们都有党”的指控,并反过来指责他“君失其道”?
他们…他们怎么敢?!
而且,句句听起来,竟那般…理直气壮?那般…赤胆忠心?
那股被冒犯、被指责的愠怒刚刚升起,却又被两人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只忠陛下”的宣言奇异地抚平了些许。
他仿佛一个鼓足了气要爆炸的皮囊,被破出一个小孔,发出“嗤”的一声漏气响,那股毁灭性的疯狂势头,竟真的为之一滞。
精舍内再次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
嘉靖帝胸膛起伏着,目光在赵贞吉那泪光闪烁的“委屈”脸庞和陈恪那沉静坚定的面容上来回移动,手指捻动着。
良久,他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干涩而沙哑,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呵…呵呵…好,好一个天子的门生,好一个恩同再造…你们,果然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他的语调拖得很长,仿佛在细细品味这几个字。
然而,那眼底深处的冰寒与猜忌,却并未真正散去,只是被一层更厚的、名为“玩味”的迷雾所笼罩。
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糊弄过去?
但此刻,他选择了顺势而下。
只见嘉靖帝缓缓坐直了身体,目光扫过下方依旧跪伏的百官,最后重新落回赵贞吉和陈恪身上,声音变得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胡闹般的偏执:
“朕,不收回。”
短短几个字,斩钉截铁。
“你们既然是英雄,是好汉,忠君爱国,那朕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证明的机会。”
他抬手,那根枯瘦的手指再次点出,如同下达一道荒诞的旨意:
“海瑞…不是不怕死吗?不是要学比干直言吗?好!朕就让英雄去查英雄!让好汉去审好汉!”
“三法司!都给朕派人来!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一个不许少!”
他的手指胡乱点向虚空,仿佛要将所有能想到的衙门都牵扯进来:
“还有…朝天观!给朕派个高功来!朕倒要问问,海瑞如此狂悖,是不是冲撞了哪路星君,坏了朕的修行!”
“道录司!也来一个!看看这奏疏里,有没有用什么邪术咒朕!”
“钦天监!也来!查查近日天象,可有妖星现世,才引出这等狂犬吠日之事!”
他如同一个陷入谵妄的病人,将审查一个臣子的机构,从正规的三法司,一路扩展到了道观、衙门、乃至观测天象的机构,仿佛要将世间一切力量都动用起来,才能平息他内心的巨大恐惧和猜忌。
这看似荒唐的指派,恰恰是他内心极度怀疑、觉得举世皆不可信、必须用各种方式交叉验证的极致体现。
每一个机构的加入,都是他怀疑链上的一环。
最终,他猛地一挥手,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带着极度的疲惫,却又冰冷无比:
“就这么办。朕…等着你们的结果。退下。”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缓缓闭上双眼,身体向后靠入引枕之中,仿佛沉入了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充满迷雾和猜忌的世界。
只留下满殿文武,面面相觑,汗透重衣,如同刚从一场荒谬绝伦、却又凶险万分的噩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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