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能调遣军队镇压叛乱,但那股大厦将倾的味道,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虽然对降贼没什么心理负担,但他更不想从一个火坑,跳进一个看起来更没前途、随时可能覆灭的火坑。
他需要看到赢的希望,看到强大的武力!
看到足以支撑他背叛朝廷后,还能安身立命甚至更进一步的资本!
而黑子自然不知道其中关键。
他送回马科后,憋着一肚子气,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府衙,准备找董二柱商议。
而此时的府衙里,董二柱很明智地拉来了知州李兴怀和同知吴熙,想要让他俩读书人帮着参谋参谋。
黑子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府衙,把马科一路的反应,原原本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几位,你们是没见那厮的眼神!”
“看粥棚跟看路边的石头没两样!”
“我说引水灌田,他嗯嗯啊啊敷衍两句,心思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可看到运粮的车队,看到巡逻的兵,这姓马的眼珠子转得贼快!”
“这厮莫不是在探查敌情?想趁机溜走?”
黑子说完,狠狠灌了一大口茶水,义愤填膺。
可一旁的知州李兴怀听完,倒是从中琢磨出了一丝味道。
“方将军,据你所述,这姓马一路上对民生不甚在意,只对兵事才表现出一定的兴趣。”
“我倒觉得,这厮不像是在探查敌情,反倒像是在评估咱们的实力。”
“你仔细想想,他现在被严加看管,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而此人投降后也并未自杀殉国,表明志向,你们应该能从中看出来点什么吧?”
黑子和董二柱闻言一愣,齐齐问道:
“看出什么?”
这下轮到李兴怀傻眼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咋还不明白?
他捋了捋须,仔细解释道:
“二位将军不是降将,不明白此中关键。”
“说来惭愧,李某也是降臣,对于降臣的心理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觉得马科此人,是在暗中评估咱们的军事实力。”
“他怕死,但更怕投错了队伍,死得毫无价值,甚至连累家族!”
“对于领兵打仗的将领来说,民生一事是他们最不关心的。”
“任你民生搞得再好,可守不住地盘,一样是镜花水月。”
“只有一只强大的军队,才能保证降将的前途,才能让他们产生改换门庭的念头!”
一旁的吴熙也跟着附和道:
“李知州所言没错,此人反复提及‘忠义’,那是他给自己脸上贴金,无非是想找块遮羞布而已。”
“他心里真正盘算的,是其中利弊,乃至今后前途,和民生无关。”
董二柱听罢恍然大悟,他站起身踱了两步,一脸兴奋:
“明白了!”
“对付这种人,讲仁政、说民生,就是对牛弹琴。”
“想让他归降,就得把他心里的那点侥幸和疑虑彻底打碎。”
“让他清清楚楚意识到,跟着朱明王朝,跟着洪承畴只有死路一条,家族更是会遭受牵连。”
“而咱们兵强马壮,前途无量;跟着大帅,他马科不仅不会死,甚至还可能更上一层楼!”
他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着黑子:
“咱俩明天兵分两路。”
“你负责带他去城南校场,我负责整队操练,让他好好看看咱军中的威势!”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明。
黑子再次来到马科的院落,这次他换上了一身笔挺的戎装,腰挎长刀,神情肃杀。
“马将军,请吧。”
“今天带你换个地方。”
黑子的语气不容置疑。
马科心中一凛,知道戏肉来了。
他默不作声地起身,跟着黑子走出院落,翻身上马。
一行人策马出城,直奔城西。
越靠近目的地,耳边那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咆哮声就越发清晰。
进入戒备森严的营门,眼前的景象让马科瞬间瞳孔收缩,呼吸都为之一窒。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巨大的校场之上,晨雾尚未散尽。
数以千计的士兵正在操练。
没有喧哗,只有军官短促有力的口令声、以及令旗挥舞时带起的风声。
黑子居高临下,指着校场上的方阵:
“马将军,怕你不清楚,那些头戴红巾的,是我军最新招募的民兵。”
“中间披着双甲的,才是我军的战兵。”
“就是踏破银川,宰了庆王,阵斩曹文诏,侯良柱,张令等人的虎狼之师!”
马科抿着嘴,死死盯着眼前的校场,没有说话。
校场上,数个巨大的步兵方阵正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