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敬知道再说下去也是白费口舌,真正能决定这件事的人,根本不是他和隆科多。
“好,隆科多,吕柏舟二人的死,自然有陛下圣裁”
“但现在,剩下那几个挨了板子的,总得治伤吧?让我把人带走医治,这总可以吧?”
隆科多见陈廷敬退了一步,没有再说他要负责,也乐得送个顺水人情。
当即笑着道:“陈大人,按理说,这些人不能让你带走。”
“毕竟,他们可是待流放的犯人,要发配宁古塔。”
“不过,既然你陈大人开了口,这人情,我隆科多就送给你了。”
“等治好伤口之后,再出发。”
“不过,要是这些人跑了.咱丑话说前头,陈大人,我可唯你是问。”
陈廷敬冷哼一声:“如此,那就多谢隆大人了!”
从步军统领衙门出来,陈廷敬看着身后一瘸一拐、只能互相搀着走的一众年轻官员,心里涌过一阵悲凉。
太子这是彻底撕破了脸,接下来若是再硬碰硬,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盘死局,到底该如何破?
南书房里,佟国维和张英几乎同时接到了消息。
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张英是又惊又怒,而佟国维脸上,似乎还有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微妙表情,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张英沉着脸道:“佟相,隆科多此举,简直是丧心病狂!”
“您就不管管?”
佟国维淡定道:“隆科多是陛下亲封的步军统领,他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
“不过张相,你们那份‘陈情表’也确实做得太明显了!”
“这才叫弄巧成拙。”
“陛下虽然闭关祈福,但是,这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张英被噎了一下,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佟相,有些事不是我们想不做就能不做的。”
“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
说完,他也不再争辩,低头沉思起来。
事到如今,是继续反击硬刚,还是见好就收,他实在拿不定主意。
眼下他再怎么心急如焚,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他一边批着各地的奏折,一边心里嘀咕:太子怎么还不召见我?
难道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跟我谈?
此时的沈叶确实没打算召见张英。
在他看来,现在见面,纯属浪费时间。
还不如趁着这次步军统领衙门这一波神操作,把官绅一体纳税的事儿给赶紧落实了。
他此时正在召见甄演!
甄演的脸色苍白!
他临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吕柏舟等人的下场,吓得腿肚子都抽筋了。
吕柏舟等人想要他的命,田文静却替他死了。
对于田文静,甄演内心充满了感激,一心想要给田文静讨回一个公道。
可当田文静家属的那份“自愿”的陈情表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力量,是何等的强大。
这件事,让他深感无力,内心里五味杂陈。
如今吕柏舟死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多了一丝恐惧。
“甄大人,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沈叶笑眯眯地问道。
甄演赶紧毕恭毕敬地回答:“多谢太子爷关心。”
“微臣已无大碍。”
“也多谢太子爷为田大人伸冤,他在天有灵,定能含笑九泉。”
沈叶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郑重道:“甄大人,你说过,田文静大人生前最大的愿望是革除朝廷弊政。”
“我相信,他要含笑九泉,要的并不是单纯地给他复仇,他更希望看到朝廷把官绅一体纳粮推行下去。”
“甄大人,你不会让田文静大人失望吧?”
甄演的脸色快速的变幻,心里明镜似的:
自己这是被架上去了,想下也下不来。
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深吸一口气,决心豁出去了:
“太子爷放心,微臣绝不会让田大人失望,更不会让太子失望!”
“有什么吩咐,还请太子爷安排。”
沈叶满意地点点头:“有甄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明日御门听政,就由甄爱卿上奏,提请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
“希望这次启奏,能够一举成功!”
甄演对于这件事情,可没有这么乐观,他心里直打鼓:这事儿能成?
不过他朝着沈叶看了一眼,嘴上还是答应得干脆利索:“微臣领旨!”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壮烈点,好歹还能在史书上留个名。
他仿佛已经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