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徐璠立刻向徐阶介绍了昨天与徐中行密谈的情况。
徐阶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迅速平静下来,问道:“情况都打探明白了?”
徐璠答道:“大差不差,不得不佩服白榆此人,总能把手里资源使用到极致。
就教坊司这么一个卑微的衙门,也能被白榆玩出花来。
这次真是把复古派逼得无计可施了,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投靠父亲,以求得庇护。”
徐阶对此深以为然,复古派那些人多是六品到四品官员,大都有点蔑视权贵的文艺叛逆气质。
如果不是无路可走了,他们怎么会选择投靠一位大学士?难道自己还要感谢一下白榆?
然后徐阶又问道:“那你怎么看待?”
徐璠兴高采烈的答道:“显而易见,如果接收了复古派这些人,对父亲就是极大的裨益!
收留他们就等于掌控了文坛,进一步说就是掌控了大半的舆情!
他们有很强的组织性,还是一批很可靠的反严倾向官员,这都是我们目前所缺的!
昨日我听到这个消息,想法就是天助我也,如同天上掉了馅饼一般。
总而言之,复古派绝对值得父亲全力维护,比那什么王学门派有用多了。”
徐璠知道,父亲徐阶一直是“王阳明心学”流派的的最大幕后支持者,但徐璠却觉得,这对政治没啥大用。
毕竟学术实在太晦涩了,距离普通人太远了,复古派文学在普及性这方面就好得多,随便一个读书人也能吟诵几句诗词吧?
徐阶很谨慎的说:“世间哪有完全白来的东西,全看代价是什么。”
徐璠说:“以后且不提,仅就当下而言,肯定是先替复古派把眼前困局解除了。
我打听过了,白榆这次刁难打压复古派,纯属他与复古派的个人恩怨,没有其他牵扯。
所以这事件本身并不大,解决复古派的困局不是什么难事。”
徐阶考虑了一会,确实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风险。
可惜陆炳已经去世了,不然能得到更详细的情报。
然后徐阶就对儿子说:“这不是白榆的个人行为,这是严党的行为。”
徐璠愣了下,“其实和严党没有什么关系,就是白榆一个人勾结了相熟的锦衣卫官,在那仗势欺人。”
徐阶反问道:“白榆自身不是严党吗?如果没有严党底色,他能这么横行霸道吗?
总不能平常说他是严党,为恶的时候就成了个人行为?”
于是徐璠就明白了父亲的想法,这是打算把白榆的违法乱纪行为往整个严党头上扣。
只打击白榆一个人对父亲而言没什么实际价值,父亲所考虑的对手始终是整个严党,这就是格局。
而后徐璠又听到徐阶说:“这件事里,白榆怎么折腾乐户和复古派其实都不打紧。
最严重之处只有一个,就是白榆与锦衣卫官私自勾结,而且还能继续深挖,明白么?”
徐璠会心的说:“明白!”
知父莫若子,徐璠能感受到,在父亲表面的风轻云淡之下,深深的隐藏着恨意。
想想也可以理解,今年父亲先后拉拢了工部尚书雷礼、锦衣卫缇帅陆炳,耗费无数心血偷偷完成了三大殿工程,准备对严党发出惊天一击。
结果在白某人的捣乱之下,最终效果不尽如人意,远不如预期,还给严党回了一口血。
还有陆炳的事情,虽然陆炳直接死因是喝大酒引发暴疾,但让陆炳生前魔怔,严重影响到与父亲政治合作的人还是白某人。
所以对于白某人,父亲怎能没有仇恨?
徐阶本意想尽快发动,免得夜长梦多,但是现在却面临一个状况。
那就是从腊月二十日开始,京城各衙门会陆陆续续封衙,官员都要放假,除了公宴之外不再办公。
所以就算想从官面上做点什么事情,这段时间也做不成。
“只能等过完年再说了。”徐阶叹口气,“不过等复古派前来投靠的事情泄露出去后,让对方有所防备。”
徐璠答话说:“可以嘱咐徐中行,让他们暂且保密。”
徐阶对人性非常通透,无奈的说:“难,几乎不可能保密。
其一,他们那边十几个人商议,这么多张嘴巴,总会有人往外说。
其二,他们巴不得尽早宣扬此事,以提振士气,挽回人心,遏制住颓势。”
徐璠就建议说:“那现在我们要做的,就只能是假装低调,表现出意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
先降低别人的警惕心,等过了年后,寻找致命一击的机会。”
徐璠觉得自己这个建议很出色,非常有父亲的风范。
但徐阶却说:“不用低调,甚至还要反其道而行之。
不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