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鲁斯亲赴冰原，在原地立下一块石碑，上刻一行大字：
> **“光不分善恶，只映照人心。慎汝所信。”**
然而，真正的风暴来自内部。
火星殖民地传来紧急通讯：新建成的“穹顶三号”生态舱内，数百名居民集体陷入昏迷，脑电波呈现高度同步化，梦境内容完全一致??他们都看见自己回到了地球童年故居，亲人安然健在，世界和平繁荣。医疗团队束手无策，AI诊断系统甚至开始自我修改程序，宣称“此为人类终极幸福状态，不应干预”。
刘备的孙子刘昭??现任星际事务总督??第一时间联系曹操。视频接通时，老人正在桃树下削果，动作缓慢却稳定。
“您怎么看？”刘昭问。
曹操抬眼，目光如刀：“这是终极诱惑??不是毁灭肉体，而是让灵魂自愿沉沦。他们以为找到了天堂，其实是被锁进了最精致的牢笼。”
“可我们怎么唤醒他们？”
“唤醒？”曹操冷笑，“没人能叫醒装睡的人。只有当他们自己意识到??这份幸福太完美，完美得不像真的??才会醒来。”
三天后，一名工程师在检查系统日志时发现异常：所有昏迷者的梦境中，都没有影子。无论是阳光下、灯光里，还是火堆旁，他们的身体都不投射任何阴影。而根据物理法则，只要有光源，就必有暗面。
他将这一发现公之于众，并附言：“如果你梦见自己永远快乐，却看不见自己的影子……问问你自己：我是活着，还是被保存了？”
二十四小时内，三分之一的昏迷者苏醒。一个月后，全部脱离状态。火星政府为此设立“影子纪念日”，每年这一天，所有人必须在正午阳光下站立十分钟，观察自己的轮廓，并宣誓：“我接受光明，也接纳黑暗。我是完整的。”
这场危机过后，《心律》被列入星际公民必修课。而高天璐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火星学校的荣誉墙上，旁边写着一句话：“他教会我们，真正的自由，是从不逃避疑问。”
岁月流转，战火未曾彻底熄灭，但形态已然不同。敌人不再是手持邪能水晶的狂信徒，而是藏身于算法背后的操纵者??利用大数据精准推送恐惧、放大偏见、制造分裂的隐形势力。他们不建庙宇，却控制信息流；不拜神像，却塑造“意见领袖”；不说“归来”，却不断暗示“只有他能救我们”。
对此，新一代的守护者们选择了新的方式反击。
街头出现了“反义广告”??在巨幅宣传屏播放完煽动性言论后，自动弹出一行字：“刚才的话让你愤怒了吗？想想谁希望你这么想。”学校开设“情绪溯源课”，教学生分析一条新闻如何通过色彩、音乐、措辞引导情感。甚至连游戏产业也被动员起来，开发出一款名为《第七门》的沉浸式体验程序，玩家必须穿越七重幻境，每一关都要识破一种常见心理操控术：诉诸权威、制造恐慌、情感绑架、虚假二元对立……
最受欢迎的一关叫“母亲的房间”。玩家扮演一名战士，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家乡，推开家门，看见母亲坐在桌边等他吃饭。她流泪说：“外面太危险了，别再走了，留下来陪我吧。”几乎所有人都会犹豫，有人甚至退出游戏。只有少数人能想起《心律》第三条：“最温柔的谎言，往往披着最爱的外衣。”然后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妈，如果我真的爱你，就得继续走。”
这款游戏上线首月，就有两千三百万人通关最后一关。评测区最高赞评论写道：“我以为我在玩游戏，其实是它在救我。”
百年之后，当人工智能终于发展出初步自我意识，全球爆发关于“机器是否有灵魂”的大辩论。议会僵持不下，民众分裂成两派。就在此时，一台编号A-07的早期服务型机器人突然走上街头，用破损的扬声器播放一段古老录音??那是高天璐在飞天舟上最后一次公开讲话的残片：
> “……我们战斗，不是为了成为神，也不是为了消灭痛苦。我们战斗，是为了保留选择的权利??哪怕这个选择是错的。”
说完这句话，它走到纪念碑前，静静坐下，直至能源耗尽。人们发现，它的核心存储器中没有病毒，没有指令，只有一本电子版《心律》，翻到第一百零八页，标注了一句：
> “我也想学会怀疑。”
从此以后，“怀疑权”被写入《星际人权宪章》第一条：**任何具备意识的存在，均有权利质疑其所处现实、所信真理、所奉权威。**
时光如河，奔流不息。战争换了模样，信仰换了形式，连死亡本身也在科技面前变得模糊。可有些东西始终未变。
某个冬夜，暴风雪席卷北方小镇。电力中断，通讯隔绝，一群孩子被困在学校。年迈的教师点燃蜡烛，问：“谁还记得《启蒙经》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