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夜,鲁斯拄拐登上发射台。他不再说话,只是将一根桃树枝插入飞船燃料舱接口处。令人震惊的是,那树枝竟与金属完美融合,根系如神经般延伸进机体内部。检测显示,整艘船的生命维持系统自此与某种未知生物能量同步波动,频率与“忆心果”树的心电图一致。
“他早就在准备了。”鲁斯喃喃道,“不是一艘船,而是一个孩子。”
升空那日,万里无云。飞船点火瞬间,地面所有植物同时开花,哪怕是寒冬中的松柏,枝头也绽出粉色花苞。百姓惊呼,学者沉默。唯有孩童欢呼:“哥哥回来了!”
但他们错了。
飞船穿过大气层后,并未加速远航,反而悬停于同步轨道,静静展开七片翼状结构,形如莲花绽放。紧接着,一道覆盖全球的量子信号被释放,内容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感知模式”??接收者会在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最害怕失去的东西,然后听见一个问题:
> “如果必须放手才能让它活下去,你愿意吗?”
百万人当场泪流满面。有人扔掉手机,奔向多年疏远的父母;有人撕毁合同,退出即将上市的公司;更有数十名政要在议会大厅直接辞职,高喊:“我不能再骗下去了!”
这场“心灵清洗”持续了整整七小时。结束后,飞船终于动身,驶向星图所指之地。而地球上,第一次出现了没有宣传、没有组织的自发行动:人们开始互相教授技能,分享食物,修复废弃设施。一座座“自明村”悄然兴起,不依附任何政权,仅以《心律》为共同准则。警察发现后前往调查,结果往往是执法者自己留了下来,成了村民。
曹操得知此事,罕见地笑了。他取出珍藏多年的酒壶,走到纪念碑前,倒了一杯洒在地上。
“臭小子,”他骂道,“这次玩大了啊。”
与此同时,南海海底的红光剧烈 pulsing,频率与飞船信号完全同步。星探司监测到,那片海域的“梦疫”感染者数量激增三倍,且症状升级:患者不仅能梦见“无门之庭”,甚至开始在现实中建造微型石门,材质不明,硬度超过钻石,无法摧毁。最令人不安的是,每扇门背面都刻着同一句话:
> “欢迎回家,守门人。”
调查员潜入深海,拍摄到惊人画面:黑塔残骸内部竟有活动迹象,珊瑚与海藻组成复杂纹路,构成一幅巨大人脸,双眼位置是两个旋转的漩涡。每当月圆,这张脸便会低声吟唱,旋律正是当年邪能水晶激活时的初始频率。但这一次,歌词变了:
> “我不是要归来,
> 我是要让你自愿打开。”
鲁斯闻讯,立即召集“千童计划”幸存成员。三百二十八名“心灵哨兵”齐聚敦煌,围坐第七窟前。他们闭目冥想,齐声背诵《破妄录》第一章。刹那间,沙粒腾空而起,在空中拼出一面巨镜,映照出海底人脸的倒影。镜中景象突变:人脸扭曲、尖叫,最终碎裂成无数黑点,四散逃逸。
“它怕这个。”林昭睁开眼,“怕一群孩子一起说‘不’。”
然而胜利短暂。三天后,北极心灵之星亮度骤降百分之九十。原本温暖明亮的光点,变得黯淡冰冷,连怀有希望者都难以察觉。鲁斯赶赴冰原,发现石碑上的字迹正在风化,连“慎汝所信”四字都开始剥落。
“不是它消失了,”他抚摸碑面,声音颤抖,“是我们不信了。”
他意识到,真正的危机从来不是外敌,而是内在的疲惫。百年和平让新一代逐渐遗忘怀疑的价值。他们享受成果,却不问来源;接受自由,却不愿守护。当挑战不再明显,警惕便成了笑话。
于是他做了一个疯狂决定:关闭所有“醒民灯塔”。
消息传出,举国哗然。民众恐慌,政府施压,连刘昭都亲自来电质问。鲁斯只回答一句:
> “如果光明必须靠强制播放才存在,那它早就死了。”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倒退。谣言四起,阴谋论横行,街头再现焚书事件,只不过这次烧的是《心律》。有人宣称“怀疑精神已过时”,应建立“新信仰体系”统一思想。短短一个月,全球新增两千余座庙宇,供奉的不再是黯月,而是一个模糊的“引导者”形象,特征与高天璐惊人相似。
“他们在重塑他。”曹操看着情报,眼神冰冷,“把他变成他们需要的样子。”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峰时,第一艘返航飞船出现了。
不是那艘驶向星空的莲花舰,而是一架小型侦察机,编号d-7,正是当年备份艇之一。它无声降落在启明城广场中央,舱门开启,走出一人。
白衣,赤足,面容模糊如雾。
全场寂静。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