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圈,“看着清苦,回味却甜。” 她忽然夹起一筷子米粉递过去,筷子尖几乎碰到覃雪梅的唇,“我爹总说,人这一辈子,就像这米粉,得经得住卤水的泡,才够味。”
覃雪梅张口咬住米粉,牙齿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顿了顿,空气里忽然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黏。“你爹的案子结了,打算留在柳州?” 她含糊地问,舌尖还留着酸笋的麻。蒋墨萱抽回手,指尖在衣襟上蹭了蹭,像是沾了什么烫人的东西:“龙城阁的暗格清干净了,我想去滇西看看。”
灯花 “啪” 地爆了声。覃雪梅的眼睛亮起来,像黑风峡夜里的星:“真的?木府的山茶这个时候开得正好,木慧姐泡的花茶,能把蜜蜂都引来。” 她忽然起身,从行囊里翻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滇西茶花,“我本想带给你做书签,现在看来,倒能让你先闻闻滇西的味。”
蒋墨萱接过茶花时,指尖触到包着花的纸 —— 是张柳州府衙的公文纸,背面还印着半枚官印。“这花,像极了你。” 她把茶花凑到鼻尖轻嗅,声音低得像耳语,“看着烈,闻着却软。” 她忽然把花塞进覃雪梅的发间,指尖擦过她的耳垂,“等柳家的事了了,我们骑一匹马去滇西,好不好?”
窗外的漓江忽然涨潮,水声漫过石阶,打在窗棂上像首没谱的歌。覃雪梅摸了摸发间的茶花,忽然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早就给你留了位置,比慕容大哥的护心镜还近。” 蒋墨萱的指尖陷进她衣襟的褶皱里,能摸到那枚装着长发的荷包,硬硬的,像颗藏在心底的秘密。
月亮爬上中天时,两碗米粉已见了底。蒋墨萱靠在覃雪梅肩头,听她讲滇西的竹楼如何在雨季里发潮,讲木慧姐的熏香里总掺着松脂,讲慕容向晚吹笛时总跑调的那几个音。“等去了滇西,” 她迷迷糊糊地说,呼吸拂过覃雪梅的颈窝,“我教你弹《凤求凰》,你教我认毒草,好不好?”
覃雪梅没有回答。她低头看着蒋墨萱熟睡的脸,发间的归雁簪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她轻轻摘下那支簪,换上刚插在自己发间的茶花。花香混着她的呼吸,在小舍里漫开,像个温柔的茧。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掀起案上的《平沙落雁》谱。那两个并排的小楷 “墨、梅”,在月光下挨得更近了,像要融成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