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儿稍远的地方,花伞下他媳妇孙玉玲怀里搂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那个调皮的小男孩时不时小手抓起一把叶子,往高处一扔,然后干枯的叶子就飘飘悠悠的散落下来,里面夹杂的尘土则落娘俩一脸。
孙玉玲呸呸的吐出嘴里的土,儿子在一边儿咯咯咯的笑。
田建春看到此情此景,单腿支住车子,对着圈子里喊了妗子。
随后就问刘为民:“为民?你们啥时候回的啊!”
田建春把车子靠到旁边的树上,脚底下加快了两步,嗖一下子跳进秋场里,跟孙玉玲喊了嫂子打过招呼。
刘为民扶起后腰,慢慢的站了起来,笑着 说:“礼拜三回的。你这是刚从县城回来?”
“嗯滴,来,我也摔点儿!”
说着,田建春噗通一下子,坐到刘为民之前位置的旁边。
刘为民的母亲一看,赶紧说,“你快别干了,到处都是土!为民啊,你带着玉玲、宝儿和建春你们几个去屋里待着,这边儿这狼烟泡土的。”
“妗子,你快别这么说我,好像我不是村里长大的似的。”
田建春继续邦邦邦的摔了起来。
孙玉玲看着,笑了,“还真别说,看着像模像样的!”
刘为民也坐下来,离开田建春一点儿距离,以免相互影响,然后接着媳妇的话,“我们这群人啊,真是应了那句话:‘出的厨房、入得厅堂’!要说一个人从种到秋做不下来,但是基本的活计都是能干的!”
孙玉玲笑,搂着儿子,“你快拉倒,‘出的厨房、入得厅堂’不是用这里的。”
“哎呀,别认真,别认真,理解意思就可以!”
田建春看着他们夫妻俩甜蜜的逗嘴,心里很是欣慰也羡慕。
“我回来第二天就去你家了,见二姑和姑父正收拾诊所呢,知道你那边忙着,就没找你。”
刘为民手里活计没停,大把的花生秧子在棍子上摔得 “砰砰” 响,花生果四处飞溅:“这不?你今儿不就回来了?”
“那要是我今儿不回,你还打算一直不跟我说?”
田建春这话里带着点责备,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神往孙玉玲那边瞟了瞟、怕对方误解自己的心意。
刘为民眯着眼笑,看一眼媳妇和儿子:“玉玲啊,不然你跟宝儿去屋里?”
“不去,就在这儿,你俩还有啥秘密我不能听的吗?”孙玉玲说完,自己哈哈笑起来。
刘为民和田建春都纷纷摇头,“没有,没有,都能听!”
“要是上午看不到你,晌午我就去你家看看,再不回来,就开车带着她们娘俩去县城找你去了!”
“开车?你会开车了?行啊,你小子厉害啊!都会开车了,还跑这么远?你就放心拉着嫂子他们?”
田建春一边干活,一边抻着脖子扭头找车,眼瞅着大门口两边空荡荡的,没见着影子。
“别瞅了,车搁在后门口呢!” 刘为民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
“这边人来往人多,太招摇。”
他脸上、头发上落着一层尘土还有干枯棕黑的花生叶子,看着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你咋这会儿回来了?你跟嫂子不上班?” 田建春纳闷道,手上也没闲着。
“你嫂子请了假,至于我嘛 ——”
刘为民眨了眨眼,嘴角先勾出点笑,才装出副无奈的样子,“反正厂子是自家的,几天不在那边盯着,也没啥大不了的。”
“你还真下海了?那原来的工作咋处理的?”
“停薪留职,先挂着。”
刘为民看一眼田建春,再扭头看看自家媳妇。
田建春点点头,松了口气:“嗯,这样倒稳妥。”
“那你呢?最近咋样?”
刘为民话锋一转,盯着他问。
田建春原本想说 “就那样”,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声音沉了些:“现在依旧是院长助理,不过目前医院的医改项目全归我操持。可我们院长年底就退了,我这心里头总悬着,没个准谱儿,飘得很。”
刘为民脸色敛了敛,正经起来:“新院长的人选还没定?”
“之前说要从市里调人过来,后来黄了。”
田建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手里的花生秧子,“昨天我带队去市里妇幼参观,局长忽然悄悄的我问了句‘能不能接得住医院’?”
田建春放下手里的秧子,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继续说道:“我当时心里头有点儿雀跃,琢磨着是不是想让我接任,可再一琢磨,我这资历,还差着一截儿呢!心里又有些忐忑。”
说到这里,田建春才发觉自己心里头攒了这么多纠结,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