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刺杀事件,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赵南风的耐心。
他正准备狠下心来,将两个儿子都赶出天狼军地盘,让他们自己出去闯荡磨砺,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就在这节骨眼上,临汀城变故的消息传来了。
赵南风强压着家事带来的怒火,仔细看完了陈经天的信。
他沉思片刻,提笔回信,意见与陈近之几乎不谋而合:不建议广靖军此刻出兵争夺临汀,但他会向与西夏接壤的武塘关增兵,同时建议联盟对前线方向增兵,加强戒备。当然重点在于防范西夏与海川盟是否有暗中勾连的可能。
一天后,归宁城,鹰扬帅府。
严星楚看着手中汇集而来的各方情报,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临汀城易主的消息,并未让他感到太多意外,反而印证了他之前的某种预感。
“海川盟……周迈、木青柠,蛰伏三年,一出手就直取要害重镇,真是好大的手笔。”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看来,他们是认定夏明澄这块骨头,是最容易啃下的了。”
他仔细分析着局势。
夏明澄的东夏,看似拥有二十万军队,纸面实力不弱。但四面树敌,北有鹰扬,西有西夏及白袍军,南有刚刚反目的海川盟,同时还与东牟彻底交恶。可以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战略处境极为恶劣。
反观其他势力,经过三年的发展:西南自治同盟(包括汉川军)兵力超过二十五万,内部相对安定;自己的鹰扬军十七万,白袍军十万(含重建的熊盾军四万),广靖军八万,天狼军九万;
西夏吴砚卿和魏若白,实力与东夏相仿,却占着与鹰扬军,白袍军结盟的好处,暂时稳定。
而海川盟这次选择东夏开刀,和三年前突袭静海军龙山城如出一辙,都是火中取栗,但又精准地抓住了对手最虚弱的时机。
“乱世争雄,不进则退啊。”严星楚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目光扫过东南沿海,“夏明澄,你这皇帝的位置,怕是坐得更不安稳了。接下来,就看曹永吉能不能稳住安平,以及……周迈这步棋后面,还藏着什么后手了。”
他沉吟片刻,对侍立一旁的史平下令:“传令给洛天术,开南城进入战备,严密监视海川盟动向。同时,让周兴礼在东南的谍报网动起来,我要知道周迈和木青柠这三年到底在干什么,以及他们下一步的真实意图!”
“是!大帅!”
严星楚刚对史平下达完命令,书房门被轻轻敲响,周兴礼拿着一封密信走了进来。
“大帅,临汀城内的暗桩江进传回消息了,详细记录了事发经过。”周兴礼将信递上。
严星楚立刻接过,展开细看。
信中将临汀城易主的根源指向了军饷不公。
年前东夏的临汀城发放“腊赐”,京营老兵每人五两,新兵却只有二两,平日月饷也是有差异,京营三两,新兵二两。不满情绪早已滋生,火星已埋下。
同时在混乱结束后,有人站出来宣称,其兄弟在海川盟当兵,待遇优厚,新老兵一视同仁,月饷三两,腊赐五两!一句“都是卖命,为何不卖个高价?”瞬间点燃了大家的选择,有人当场打出旗号投靠海川盟。
次日一早,海川盟上万兵马便开进临汀城,迅速控制局面,并当场给所有原守军补发了三个月的饷银!
“……”严星楚放下密信,一时无言。他想起了三年前自己亲率大军,在临汀城下损兵折将,自己也差点交代在那里。
如今倒好,海川盟几乎兵不血刃,靠着银子和煽动就拿下了这座重镇。
他和周兴礼都清楚,这绝非偶然,必然是海川盟处心积虑多年的结果,内部渗透、煽动、外部接应,一环扣一环。
“这事给我们提了个醒。”严星楚敲了敲桌面,“得让邵经牵头,仔细核查一下我军的饷银制度是否合理,该调整的必须调整。尤其是这几年新募的士兵,不能让他们寒了心。即便因兵种、资历有所差异,也必须将规矩条例公之于众,给将士们讲明白!”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另外,军中的镇抚司,还有洛天术、王东元那边的监察系统,都给我动起来!一是密切关注士兵日常情绪,及时疏导,防范于未然;二是严查有没有人敢从中贪污,喝兵血!发现一个,严惩一个,绝不姑息!”
周兴礼点头应下,补充道:“大帅,既然要将规矩条例讲清楚,我们不妨再进一步。如今我军内部,边军、地方军的军职体系混杂,升迁渠道不明,长久下去恐生弊端。不如借此机会,将官职升迁阶梯规范化?”
严星楚叹了口气:“老周,这事我考虑过。但眼下我军北方与金方合作,内地又与各军镇同盟,骤然大变,我担心现有的指挥体系会出乱子。”
周兴礼早有准备,说道:“大帅,我们可以分步走。先在我军核心防区内进行规范统一,建立起新的标准。待内部稳定后,再逐步与驻外的军队进行调整,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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