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特的是,那些前来吊唁的亲戚邻居们,站在离灵堂不过两米开外的地方,阳光灿烂,而眼前似瀑布挂前川,被一道水形的屏障隔开。他们头顶着明晃晃的太阳,身上的衣服依旧干爽,连半点雨星都没沾上。有人试探着伸出手,能真切感受到雨水的冰凉,可一旦缩回手,迎接他们的又是干燥温暖的阳光。
唯独侯宽和他的几个兄弟,这几个披麻戴孝的孝子,被困在那个无形的圈子里,被暴雨浇得浑身湿透,仿佛是被老天爷特意惩戒。雨水顺着他们的孝帽往下流淌,白色的孝服紧紧贴在身上,他们狼狈不堪却又无法动弹,只能硬生生地站在圈子里承受这场莫名其妙的“惩罚”。
“报应啊!”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突然喊道,“侯黄氏活着的时候,这几个不孝子连口热水都不给端,现在老天爷替她出气呢!”
老太太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人群中引起共鸣。大家交头接耳,纷纷附和着老太太的说法。有人低声咒骂着侯宽兄弟几个的不孝行径,有人则摇头叹息着世间的因果报应。
侯宽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脸色变得铁青,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愤怒的泪水。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反驳,却又觉得理亏,只能紧紧咬着牙,双手握拳,在雨中瑟瑟发抖。
他的几个兄弟也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周围人的目光。他们心里明白,老太太说的都是事实。在侯黄氏生前,他们确实对她不闻不问,甚至还经常恶语相向,把她当成一个累赘。如今老天爷降下这样的惩罚,他们又怎能怪别人说三道四呢?
这时,人群中又有人说道:“这侯宽也真是作孽,他娘一辈子省吃俭用,把他拉扯大,他却这么对她。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跟着说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侯宽听着这些话,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恐惧。他突然觉得,这场暴雨就像是老天爷对他的审判,而他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抬起头,望着阴沉的天空,大声喊道:“老天爷,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老天爷并没有因为他的求饶而停止这场暴雨。雨水依旧无情地倾泻而下,打在他的身上,仿佛是在狠狠地抽打他的灵魂。
出殡的队伍缓缓出发,走在最前面的是打幡的侯印,他手中的幡旗在微风中飘动,仿佛在为逝者指引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招魂幡,三尺三,阴魂引路上云端。脚踏祥云赴天国,南天门处转一转。”侯印紧紧攥着招魂幡,步履沉重而迟缓。那三尺长的招魂幡,仿佛蕴含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承载着侯家对母亲的眷恋与不舍。
当队伍走到村口时,突然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闷雷。侯宽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想起了之前自己遭雷劈的事情,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抬头望着天空,只见乌云密布,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难道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惩罚?”侯宽声音颤抖着说道。他的兄弟们也都停下了脚步,惊恐地望向天空。他们的心中满是愧疚与恐惧,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撕裂了天际,紧接着,一声巨响轰然在孝子头上炸响。
“三哥小心!”老四侯全惊声尖叫,然而一切已来不及。
侯宽看到一道亮光朝自己头上飞来,本能地挥动手中的桉杖,那闪电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竟被鞍杖吸引了过去,如蛇一般缠绕在桉杖上。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天际炸响,侯宽手中的桉仗瞬间化作无数根火柴棒,四散飞溅开来。侯宽满脸都是木屑和灰土,活像戏台上的黑脸包公,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好似被雷声震得失去了意识。侯宽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他的兄弟们惊呼起来,纷纷围拢上去。只见侯宽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快,快救他!”侯印焦急地喊道。村民们也都纷纷上前帮忙,有的掐人中,有的做心肺复苏,半天,侯宽长出一口气,算是活过来了。
“娘,是不是您还在生我们的气?”侯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宽儿吧!”其他兄弟也纷纷跪地磕头,一时间哭声一片。
侯宽听到这话,那张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此刻他满心怒火,刚一抬头,又一道闪电如曳光弹般精准,朝着侯宽的脑袋飞驰而下。
执事客陈石头第一个回过神来,他声音颤抖着高呼:“这是……这是老太太显灵了!她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让你们在众人面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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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宽缓缓从地上爬起身,他的脸上还残留着被雷劈后的焦黑印记。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或惊恐或鄙夷的目光,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母亲的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