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姐姐在纺织厂的名额……”
抽屉最终被拉开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材料落进去的瞬间,侯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他故意磨蹭着不走,一会儿说抽屉没锁好,一会儿又问公社干部哪天下来检查。直到小郑额角沁出冷汗,他才满意地拍拍对方肩膀。
踏出大队部时,日头已经西斜。侯宽对着夕阳眯起眼,恍惚看见刘汉山被五花大绑跪在批斗台上的样子。路边的喇叭突然开始播放革命歌曲,嘹亮的号声惊起一群麻雀。
他没注意到,大队部屋后闪过一道黑影——放牛归来的二嘎子听见全部对话,正猫着腰往打谷场跑。少年怀里揣着本皱巴巴的《水浒传》,满脑子都是“及时雨送信”的戏码。
更没看见小郑颤抖着摸出搪瓷缸,滚烫的水浇在手上起泡都浑然不觉。年轻人盯着抽屉缝里露出的纸角,突然撕下页工分纸,飞快写下几行字。
夜幕正缓缓吞噬最后一个光斑。村口的狗突然狂吠起来,不知谁家孩子哭喊着“吊死鬼来了”。侯宽加快脚步,衣兜里剩下的复写纸沙沙作响,像毒蛇游过枯草。
新一轮的较量,确实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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