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求见藤原敬介,也要求我们给一个说法。”
陈山放下剪刀。
他拿起湿毛巾,把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让他们来。”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电话。
“阿洛。”
电话那头的雷洛立刻应声。
“山哥。”
“佐佐木的案子,结了吧。”
“是,山哥。法医报告,意外坠海。”
“把报告,传真给日本领事馆。”
陈山看向梁文辉。
“替我给田中信男发一封邀请函。”
“就说,关于佐佐木先生的不幸,和记深表遗憾。”
“为了消除误会,澄清事实,我本人,想请他来香港,当面给他一个交代。”
梁文辉愣了一下。
“山哥,这个时候请他来?”
“他现在过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陈山把毛巾放回托盘。
“他要问,我就给他问。”
“他要罪,我就给他罪。”
陈山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维多利亚港的海面。
“去办吧。”
两天后。
启德机场,私人飞机停机坪。
一架湾流4降落,舱门打开。
田中信男走下舷梯。
他身后,跟着四名神情肃穆的下属,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是三菱总部的首席法务官。
没有寒暄。
梁文辉迎上去,微微躬身。
“田中先生,陈先生已经在和记大厦等您。”
田中信男的目光,从梁文辉脸上一扫而过。
“藤原君在哪里?”
“他也在。”梁文辉回答。
“我需要先见他。”
“您会见到的。”
梁文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排黑色的平治已经等在旁边。
田中信男没有再说话,坐进了第一辆车。
车队启动,没有一丝耽搁,直接驶向中环。
整个车厢里,气氛压抑。
田中信男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一言不发。
和记大厦,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一边是陈山和梁文辉。
钱建华教授坐在陈山侧后方,安静地喝着茶。
另一边,是刚刚被从研发中心接过来的藤原敬介。
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两天没刮胡子,眼神涣散,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田中信男带着他的人,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藤原敬介身上,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愤怒和失望。
然后,他看向主位上的陈山。
“陈先生。”田中信男在藤原敬介身边坐下,声音冰冷。
“我的工程师,死在了你的地盘上。”
“我需要一个解释。”
陈山看着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解释,会有。”
他只是向身旁示意了一下。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钱建华教授,带着林伟,走了进来。
钱建华依旧穿着那身灰色的中山装。
林伟手里捧着一个金属盒,里面是几十张制作精良的幻灯片。
另一名助手,则将一台幻灯片投影仪,安置在会议桌的末端。
会议室的窗帘被拉上,灯光调暗。
投影仪风扇的嗡嗡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钱建华走到投影幕布旁,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对林伟点了点头。
“咔哒。”
林伟推进了第一张幻灯片。
一束光打在幕布上。
一张无比复杂的工艺流程图,瞬间铺满了整个幕布。
无数的蓝色线条,数据模块,像一张精密的蛛网。
田中信男皱起眉。
他身后的几名技术专家,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们是来调查一桩命案,不是来听技术报告的。
“陈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田中信男的声音,沉了下来。
陈山没有回答,只是对钱建华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这是我们团队,根据这一个月的调试数据,重新构建的DRAM芯片蚀刻工艺模型。”
“咔哒。”
林伟换了下一张。
幕布上,原流程图的一个区域被放大。
那正是他们原本设计里,关于蚀刻光源角度的算法核心。
“我们发现,原有的聚焦算法,在微米级别的光路折射上,存在一个结构性瑕疵。”
“这个瑕疵,会导致晶圆边缘百分之五的区域,出现固定的蚀刻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