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好奇B哥的信念是什么,其实非常简单,只有四个字.”
刘毕顿了顿,缓缓吐出:“物我为一!”
话音落下,他自己先苦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缅怀:“我师傅霞藏先生曾说过,我是他见过最纯粹的武者,说不定能走出一条人类从未踏通过的小路。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自己也说不清,我现在走的这条路,到底是走歪了,还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竟然是这个信念?
好家伙!
程野心头猛地一跳,物我为一不就是庄子的“物我两忘、顺应自然”吗?
这可比江川的守护信念,要抽象十倍、百倍。
这种信念要求人既要顺着事物本身的规律行事,又要在结果降临之时坦然接纳,让行动回归最纯粹的自我实现,而非为了追求外在的标签或是既定的目标。
说到底,它更像是一种需要不断趋近的精神境界,而非能具体量化的实在目标。
况且人活在世上,本就被各种俗事牵绊。
做事时,要么会沉浸在过程中的喜怒哀乐里,靠着这些情绪获取前行的动力。要么会死死盯着结果的功过对错,盼着以此获得他人的认可。
要想彻底抛开这些执念,回归本心,难度不亚于让奔涌的江河倒流,让东升的朝阳西沉。
“我明白了。”程野若有所思地开口,“所以你和我父亲分道扬镳,并非是信念上的冲突,而是你不愿跟着去做那件事,主动选择了掉队,对吗?”
“没错。”刘毕点头,“龙哥也从没想过强迫我跟他走,他心里清楚,要是逼着我做这些违逆本心的事,我只会慢慢丢掉自我,最后变成一个平庸的普通人。而那样的人,他想找的话,随手就能召集起成百上千个。”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释然:“龙哥走后的这大半年,我也慢慢想通了一些事。我虽然已经尽量剥离了外在的执念,让自己的精神、身体和周遭环境达成了和解,但我待的地方终究不是什么理想国。很多事,确实需要我亲自去做、去完成,这样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和解。”
这些话说的很绕,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完全理清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因为他做事向来凭着本心,心里一旦有了想法,就会立刻付诸行动,从不会有半分迟疑。
知道喻勇的存在可能存在异常后,他当即就会赶过去探查情况。
发现喻勇是感染体,便马上按照收容准则动手处置。
至于这件事的对错?
不管是检查官的准则,还是他自己的本心,都不被这种世俗概念所束缚。
可要是把他这种行事风格拆解到具体事务上,难免就显得莽撞,完全不懂迂回变通。
这么看来,要想用好刘毕,就得顺应他这种追求精神和解的状态。
比如只给他定下一个明确目标,就像丁以山让他协调工业区的物资调派那样,至于具体怎么协调、用什么手段去协调,全由他自己决定,不去过多干涉。
这既需要给予他高度的信任,也要求派任务的人心里有底,能确定刘毕绝对胜任这件事,并且能把它做好,同时能做到不插手他做事的过程。
而程龙当年要去做的那件大事,显然藏着极大的风险,任何一个环节都得谨小慎微、周全谋划。
若是让刘毕这般随性的人加入队伍,一旦他某个环节没处理好,很可能就会让整个计划彻底泡汤。
刘毕自己也清楚这个短板,所以哪怕同样有可能想要前往黑区看看,他也从没打算跟着程龙一起去。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打心底怕自己拖了整个队伍的后腿。
果真是纯粹简单的B哥啊!
想通这一点,程野顿时松了口气。
刘毕的信念如此空泛,恰恰意味着他能接纳的事物范围极广,甚至能包容一些极端的情况。
区别只在于,那些事是让他听了就忘,还是能让他放在心上,真正去尝试接纳。
因为他连自己都能彻底和解,又怎么会做不到与周遭的人和事和解呢?
“B哥,我想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嗯?”刘毕抬眼看过来,眼底的追忆逐渐消失。
“要是有一个价值极高的感染源摆在我面前,我绝不会为了保住它,牺牲任何人的性命。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底线。”
程野肯定道,随后话锋一转,“但我们不能否认,这世上永远不缺会为了目标牺牲他人的人,幸福城里面,想必也少不了这样的人,对不对?”
刘毕怔了下,脸上神色闪烁,过了好一会,才闷闷点头,
若是换成研究人员遇到这种高价值的感染源,为了将其保存下来用于研究,说不定真的会选择牺牲一部分人,甚至牺牲身边的同僚。
这些研究人员错了吗?
他们为了自己的任务,为了自己的理想去这么做,甚至那些牺牲者都可能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