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元闻言苦笑一声,摇头叹道:“我那侄儿——我怎么劝都不肯听,非要押上长房精锐,赌这一把,如今看来他倒是赌对了,可如此一来,林家长房算是彻底被他拉下水,与沈家、文安公绑在一起,未来福祸难料,后患无穷。”
他心里则想,按照之前朝廷发布的悬赏,似乎是青州地面所有团练,凡能斩一妖魔领主,就爵升一级。
今日战后,沈家可直接跳过乡子这一级爵位,升上县子,届时其势力与田产,都必将大幅扩张。
不多时,沈苍快步返回,向沈天禀报:“此战共斩杀四品妖魔五十七员、五品一百一十九员、六品六百三十二员,皆已取心核,另歼灭魔军十四万余,缴获被妖魔改造过的兵甲约四万套,其余妖魔材料,要等处理收拢后才能统计。”
沈苍面色喜不自胜,满面红光。
之前子午谷一战,他们亦斩杀四品妖魔五员、五品十五员、六品三十二员,这加起来,光是六品勋官,就能拿下六十多位。
勋官只是授给有功官员的荣誉,没有实职。
大虞的锦衣卫就有许多勋官,总计百万之巨,官脉通常只有同阶实职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
可这好歹是官脉!是许多武师与御器师求之不得之物。
沈天略一沉吟,扬声道:“传令:此战缴获的妖魔心核与兵甲,分出四分之一,按各家战功,分予所有参战豪族与团练乡勇!”
此言一出,战场上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天欢呼。
各家家主、团练首领无不喜形于色,纷纷高喊:
“沈少大气!”
“谢爵爷恩赏!”
“愿为爵爷效死!”
“沈少万胜,吾等日后愿以沈少为马首是瞻!”
沈天微微一笑,吩咐身旁的沈修罗:“取纸笔来。”
他铺开公文用笺,略一思忖,便挥毫泼墨,写下一封古风报功文书:
【泰天府红桑县男、北司靖魔府副千户沈天,谨呈青州布政使司:
窃惟妖氛犯境,魔类鸱张。逆党隐天子,勾结神狱妖魔,荼毒地方,窥伺青州。天奉宪令,节制团练,保境安民,责无旁贷。
本月以来,噬魂君、血石君两大魔酋,合众四十余万,寇犯沈谷,天率本部并协防乡勇,凭堡据守,仰仗天威,赖将士用命,血战竟日,终破强敌!阵斩魔酋噬魂君、血石君于谷前,毙四品以下魔将八百余员,歼魔十四万众,缴获兵甲无算。妖魔溃散,地方暂安。——
——此皆上赖朝廷威德,下仗士卒忠勇。所有在事出力人员,容另文详报,伏乞恩准叙功,以励士气。】
写毕,他又另起一稿,笔锋一转,弹劾泰天地方的几大世家:
【——然当地方危殆之际,泰天陈、燕、白等家,空拥团练之众数万人,竟不听号令,逡巡观望,只顾保存实力,全一门一户之私计,于乡梓安危置若罔闻。
此等行径,实与国策相悖,与民心相离。今临仙府前线兵力吃紧,伏请宪台明断,调此十数家团练乡勇,前往临仙增援,以实边陲,以儆效尤!】
王奎在一旁看得分明,不由唇角微抽,心下暗忖:我这老弟,还真是睚眦必报,半点不肯吃亏。
这弹劾公文递上去,苏文渊与崔天常几位大人一定喜出望外。
这些世家也无力推拒,你们连保卫乡梓都不肯出力,我要你们的团练何用?
姬紫阳看了后,眼中却现出欣赏之意。
他记仇着呢!当日那些泰天府世家的嘴脸,姬紫阳记忆犹新。
沈天运笔如飞,连续写了六封内容大同小异的报功文书与弹劾文书,分别致送布政使司、兵备道与总兵府。
他将文书封好,郑重递给王奎:“三位大人皆在临仙府前线督战,有劳世兄顺路将此报功文书带去。”
他随即神色一肃,压低声音道:“世兄,隐天子觊觎修罗身负的皇家血脉,意图夺其躯壳重临人世,此心不死,沈谷永无宁日。
还请世兄务必为我在朝中周旋活动,尽快将斩杀妖魔领主的赏格全数发下,此事关乎我沈堡安危存续,万万耽搁不得。”
尤其是那五品功元丹,最好是月内能到手。
王奎闻言,面色凝重,拱手道:“放心,我省得。郡主安危,亦是我分内之责。”
他心知沈天实力越强,沈堡越固,沈修罗在这里便越安全。
他又向姬紫阳行礼告辞:“此间战事已了,末将还需赶回临仙府复命,前线军情紧急,不敢久留。”
姬紫阳微微颔首。
王奎不再多言,身形化作一道暗红流光,御空而去,瞬息消失在天际。
沈天目送他远去,默然片刻,又取过纸笔,开始给兵部与北镇抚司撰写报功文书。
还有沈八达,他得写封信给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