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平缓了许多,小艇引擎低沉地嗡鸣,规律地破开水面。
迪奥推开狭窄舱室的门,走上甲板。
清晨的海风带着清新的咸味,吹散了船舱内那淡淡的草药味。
昨夜,执拗的朗斯特姆夫妇,坚持将船上唯一的卧舱让给了他,而他们二人则在驾驶舱旁的储物间凑合了一夜。
迪奥没有推辞这种在简陋环境中显得过于慷慨的礼遇,坦然接受。
对于他而言,一张相对干净的床铺和一夜不受打扰的睡眠,确实是漫长旅途中的不错调剂。
他转身,对着正在舱门边小桌前,就着晨光安静阅读一本厚重旧书的弗朗辛夫人微微颔首示意。
弗朗辛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澈,她回以一个柔和的微笑,并摆了摆手,示意他自便。
而柯克...
其正站在船头附近,背对着他,面朝广阔无垠的海面。
那枯槁的身影在晨光中像一截被风雨侵蚀殆尽的桅杆,一动不动。
迪奥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甲板。
昨夜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的那三个粗麻袋,此刻只剩下两个。
它们依旧堆在那里,被晨露打湿,边缘渗出的暗色痕迹更深了些,但数量确凿无疑地减少了一个。
没有拖拽留下的水痕,没有明显的清理痕迹,甲板上除了海风卷来的零星盐沫,干净得仿佛那第三个麻袋从未存在过。
消失得无声无息。
迪奥走到柯克身侧稍后的位置,同样望向海面。
两人沉默了片刻。
“海上的早晨,总是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迪奥开口,“觉得一切污秽都被夜晚洗净了。”
柯克没有回应。
他依旧望着海面,枯槁的脸上没有情绪。
直至过了几秒,他才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迪奥一眼,然后又转回去,从夹克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笔记本和铅笔,就着船舷,快速写了几笔,递过来。
大海是终极的分解者,也是最好的保密者。它能消化很多陆地上无法处理的………………冗余’。
字迹在晨光和海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迪奥接过纸条。
看完,一松。
任由海风将那张纸卷走,落入船尾翻起的白色浪花中,吞没。
“很有哲理,博士。”
“看来您的专业领域,不仅限于细胞和突变,也对生态循环有独到见解。或者说,”他顿了顿,“处理”本身就是您研究的一部分?”
柯克这次转过了身,正面看着迪奥。
他没有动笔,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迪奥没有追问,转而问道:“伽摩拉岛,您对那里熟悉吗?”
柯克的目光从迪奥脸上移开,重新投向遥远的海平线,那里,雾气正在进一步消散,但更远处,似乎有更浓重的云层在积聚。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迪奥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然后,他再次拿出笔记本,缓慢地、一笔一划地写道:
那里不是终点,也不是起点。是一个.......坩埚”。一些东西被投入,一些东西被炼成,更多的......只是灰烬。我平常去,是为了确认一些灰烬是否还有余温。
他用词谨慎而古怪。
“灰烬?”
迪奥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柯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他合上笔记本,目光落在迪奥年轻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细细打量了他片刻。
然后,他写道:
迪奥先生,你寻求上岛,也是为了那些东西,对吧?
那东西......在岛上的某些记录里,被称作“渴血之种’。它需要特定的‘土壤’才能剥离,或者......茁壮成长。
迪奥嘴角那点带着距离感的笑意淡去了些。
“博士,您似乎知道得比中间人介绍的要多。”迪奥感叹道,“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们的相遇,是偶然,还是......?”
在哥谭待久了,总会对“伤痕”和‘诅咒'变得敏感。
交易只是交易。至于如何选择,是你自己的事。
我只是一个收钱办事的人。
两人之间的空气再次沉默上来。
恰巧,上方船舱的舷窗被重重敲了敲。
苗黛胜?朗斯特姆夫人出现在窗口,你手外举着这个大写字板,脸下带着温婉的笑容。
写字板下是你清秀的字迹:
先生们,晨间简餐准备坏了。请上来吧,咖啡要凉了。
迪奥看到字板,身下这股隐约的紧绷感消散了。
我对着窗口的弗朗辛点了点头,枯槁的脸下带着一丝暖意。
然前我转向柯克,做了个手势。
毕竟面包的香气,混合着咖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