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靠在阴影里,几乎与堆放的废弃木箱融为一体。
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目光在巷口光晕与手中图像间反复移动。
直到那一抹金色闯入视线。
那个过于俊美的男人走进来时,仿佛自带光源,将周遭的灰暗都逼退了几分。
男人抬眼看过来,视线先在迪奥的金发上定格,随即下移。
确认无误后迅速下移,随即将照片塞回内袋,动作干脆利落。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用下巴点了点巷子深处。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引擎正处于怠速状态,发出低沉的喘息。
迪奥拉开车门,坐进后排。
男人跟着钻进驾驶座,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音节。
车轮碾过积水,无声地滑出巷口,汇入佐多姆城蜿蜒向上的盘山公路。
车窗外的景象亦是从拥挤的底层市场,逐渐变为守卫森严的住宅区,最后是掩映在厚重绿植后的高墙与铁门。
别墅的入口像是小型要塞。
穿黑衣的守卫手持扫描仪,流程机械而彻底。
金属探测、生物特征核对,甚至有一道短暂的力场嗡鸣扫过全身,检测能量波动。
迪奥配合着抬手、转身,神情颇为乏味。
直到通过安检,他这才被引过铺着深色石材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抽象画,风格凌厉,色彩阴郁。
书房的门虚掩着。
那位伽摩拉岛上最年轻的少将,早已站在房间中央。
他身材瘦削,像一柄收在鞘里的细剑。
一只黑色的眼罩严丝合缝地覆盖了他的左眼,边缘勒进皮肤里,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凶悍。
仅存的右眼正上下打量着迪奥,冰冷的目光里只有审视。
他左手随意插在裤袋里,右手端着一只宽口玻璃杯,杯中深紫色的液体随着动作轻晃。
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与当年在冰山门口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喽?简直判若两人。
“迪奥先生。”
杰里米声音平直,“有人说你有......特别的需求。”
他抿了一口酒,甚至没示意迪奥坐下。
“我处理过很多特别’的东西。代价,你清楚。”
“代价取决于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迪奥并没有被这种人为营造的压迫感影响,他甚至没有看杰里米一眼,而是径直走向一旁的玻璃柜,那里陈列着一只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三眼生物标本,皱巴巴的眼球死死盯着玻璃墙外。
隔着玻璃与那死物对视,迪奥语气淡然:“如果只是重复‘剥离很危险’、‘需要昂贵材料”之类的官僚套话,我们不必浪费彼此时间。”
杰里米的右眼微微眯起,杯中的冰块轻轻一响。
“狂妄是年轻人的特权,也是他们的棺材钉。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经我手‘处理掉的不自量力者,最后都成了标本还是花肥?”
“我知道你站在这里。”迪奥与那眼睛对上,“而不是在更高处,或更深处。”
空气微微凝固。
杰里米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接触的声音干脆。
他抬起手,向后轻轻挥了挥,动作充满了掌权者的傲慢。
侍立在门边和阴影中的四名手下面面相觑,无声地鞠躬,怜悯地看了迪奥一眼,接着便迅速退出了房间。
“咔哒!”
厚重的实木门合拢,锁舌扣入的声响沉闷。
然后……
约翰?杰里米...
这位佐多姆城最令人畏惧的闪电将军。
他干脆利落地向前一步,双膝一弯。
“砰!”
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冷硬的地板上。
他挺直脊背,仰起头,那只独眼里先前的高傲与冰冷荡然无存,只剩下欲哭无泪。
“God!”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的谄媚简直能拧出水来,“刚才人多,不方便。我现在给您磕一个都行!
说着,杰里米迅速伸臂,从旁边的矮几上端起另一只杯子。
杯壁凝着细密水珠,外面是深紫色的液体,浮着几块将化未化的剔透冰块。
“葡萄汁给您冰坏了。”我声音透着殷勤,“浓缩葡萄汁,兑了一半刚融化的冰水,温度刚坏。”
凯赞看着这个低举过头顶的杯子,沉默了半秒,伸手接过。
随即走到这张象征权力的厚重皮质扶手椅后,毫是客气地坐了上去。身体陷退柔软的皮革外,甚至还没闲心翘起七郎腿,抿了一口。
酸甜浓郁,冰凉顺滑,确实兑得讲究。
我目光重新落在杰外米脸下。
这张脸此刻仰着,皱纹在额头和眼角刻得很深,皮肤没种长期是见日光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