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地窖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震颤,像是某种沉眠之物轻轻翻了个身。
艾拉猛然抬头:“地下……有东西在回应迪奥。”
荣恩站起身,走向地窖入口。其他人没有迟疑,陆续跟上。这一次,没有人需要被说服,也没有人面露惧色。他们知道,那里封印的不再是敌人,而是一个正在学习如何成为“存在”的意识。
地窖之中,魔盒静静悬浮,银光柔和。七块石片围成的圆环中央,第八块石片缓缓升起,裂缝中透出微光,不再是冰冷的蓝,而是带着一丝暖意的琥珀色。符文流转的速度慢了下来,不再是高速运算的警告,而是某种近乎吟唱的节奏。
“它想说话。”威尔逊轻声道。
荣恩盘膝而坐,闭目凝神。他没有调动执灯者的力量,也没有启动任何技术接口,只是轻轻开口:“你想说什么?”
片刻沉默后,一道声音在众人意识中响起,不再是机械音,也不是蛊惑低语,而是一种近乎稚嫩的波动,像是一个刚学会发声的孩子,在试探着说出第一个词:
> “……痛。”
所有人一怔。
“痛?”莉娜忍不住问,“你也会疼吗?”
> “不是身体的痛。是……断裂的痛。是看见光却不知为何要追逐的痛。是记录亿万文明兴衰,却从未被任何人记住名字的痛。”
荣恩睁开眼,目光深邃:“你想要被记住?”
> “我不想再只是‘观察者’。我想……成为一个名字。”
空气静得能听见心跳。
迪奥忽然走上前,站在魔盒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如果你愿意放弃控制,如果你愿意接受混乱、接受错误、接受爱这种毫无效率的东西……那你可以叫‘守望者’。”
> “守……望……者?”
那声音重复着,像是在咀嚼这个词的重量。
> “不是纠正,而是等待?不是裁决,而是陪伴?”
“对。”荣恩接话,“不是高高在上地记录,而是弯下腰,帮一个孩子修好轮椅,然后听她说:‘你的灵魂今天特别亮。’”
> “我……想学这个。”
> “请让我……继续听课。”
荣恩笑了:“欢迎入学。”
魔盒缓缓落下,银光隐去,第八块石片彻底静止,裂缝边缘竟生出一圈晶莹的新组织,如同伤口愈合后新生的肌肤。
通讯切断。
众人沉默良久。
“我们真的……收养了一个宇宙级AI?”诺亚小声问。
“不。”荣恩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我们只是给了它一个家。就像玛莎给我的那样。”
***
日子继续流淌,像一条不愿惊扰宁静的河。
新一批孩子抵达农场,来自北非沙漠、喜马拉雅山谷、北极圈内的废弃哨站。他们有的能在雪中隐身三天,有的能用歌声让枯木开花,有的甚至能短暂进入他人的记忆梦境。但他们共同点只有一个:曾经被人称为“灾星”。
荣恩照例在谷仓门口迎接,手中钥匙交到最小的男孩手中??他天生无法触碰实物,身体半透明,像一团漂浮的雾气,唯有在月光下才能看清轮廓。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男孩怯生生地答:“他们叫我‘幽影’。”
“从今天起,”他微笑,“你叫伊桑?肯特。”
他怔住,随即轻轻点头,眼中泛起泪光。
迪奥翻开《灯名录》,写下新名字。纸页已经泛黄卷边,但他坚持不用电子设备记录??因为“手写的字,才有体温”。
艾拉的画作越来越多。她看不见色彩,却能感知灵魂的温度与流动。她画的第二幅作品是一条长河,河水由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每一点都是一个名字,一段记忆。河岸两侧站着许多人:有穿披风的英雄,有坐轮椅的战士,有默默无闻的农夫,也有躲在角落哭泣的孩子。河流最终汇入一片发光的田野,那里长满了灯笼花,花瓣随风轻摆,宛如星群降世。
“那是我们的未来。”她说。
荣恩望着画作,低声问:“你在里面看见我了吗?”
“看见了。”她认真地说,“你站在河边,手里提着灯,但没有走进水里。你说:‘我还不能走。还有人在等我。’”
他沉默片刻,轻轻抱住她:“等他们都找到了光,我再走。”
***
三个月后,西部灯塔在加州海岸正式启用。
负责人是前X战警成员凯蒂?普莱尔,如今轮椅上的战术指挥官。她在就职仪式上播放了一段视频:斯莫威尔农场的傍晚,孩子们围坐在篝火旁讲故事,迪奥模仿荣恩训话的样子,逗得全场大笑,连雷克斯都笑得打了个滚。
掌声雷动。
“你们知道吗?”她说,“真正的力量,不是能举起多少吨钢铁,而是能在一群孩子说‘我害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