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巧了!”
老孙笑了,连忙接口道:
“俺在茶馆,也听到几个外地口音的商人抱怨,说楚王府的人卡着漕船,索要的‘孝敬’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
“还暗示说燕王府、蜀王府那边打点不到位,货物都压着。”
“咳咳.”
老钱咳嗽两声,也拿出几张纸:
“我这边有个自称是周王府旧仆的人,找到俺的下线,说朱有爋和齐王府的管事私下见过面,好像还提到了一个京城的什么‘侯爷’。”
泥鳅在旁边点头附和:
“周叔,我那边也有人说看见疤脸男在城西出现过,跟一个穿着官靴的人接触……”
这些线索指向明确,证据看似确凿,而且获取过程轻松得不可思议,仿佛有人排着队要把秘密送到他们手上。
张飙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逐渐变得凝重,最后彻底阴沉下来。
他没有去看那些‘证据’,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位老兵。
“老周,那账本,你看过了?确认是真的?”
老周肯定道:“看了,笔迹、印章都对得上,俺核对过一些往年的存档,数目也能对上一些暗账。”
“老孙,那些商人,你以前见过吗?他们的抱怨,怎么偏偏让你听见了?”
“没见过,面生得很……”
老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张飙继续追问:“老钱,那旧仆怎么偏偏找上你的下线?还说得这么详细?”
“这……”
老钱语塞。
张飙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们不觉得这太他娘的顺了吗?!顺得邪乎!”
“前几天咱们还跟过街老鼠似的被人追杀,今天倒好,情报自己长腿跑过来了?还他妈是包邮到家的?!”
说完,他豁然站起身,在狭小的屋内烦躁地踱步:“周王、齐王、楚王、蜀王,现在连燕王都扯进来了!”
“这水深的,能把咱们这点人手全淹死十回!”
“咚咚——!”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宋忠的声音忽地传来:“张大人。”
张飙眼神一闪,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气急败坏、撂挑子不干的表情,猛地拉开院门,对着门外的宋忠就吼:
“宋佥事!你来得正好!这活儿没法干了!”
宋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弄得一愣:“张大人,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
张飙指着屋里桌上那堆‘线索’,声音夸张的骂道:
“你自己看!这才多久的功夫,周王、蜀王、齐王、楚王、燕王!他娘的都快把《皇明祖训》里的藩王凑齐了!”
“个个都跟漕运贪腐有牵连!还查个屁!”
“再查下去,是不是连老朱都得牵扯进来?!他们一家子都是贼窝?!”
这话不可谓不大胆,但宋忠已经习惯了张飙的胆大包天,全当没听见,然后将目光落在了那些‘线索’之上。
而张飙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宋忠的反应。
宋忠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那堆突然冒出来的‘线索’,又看了眼张飙那副‘老子不伺候了’的架势,一时也有些拿不准。
【这张飙是真被吓住了,还是在演戏?】
“张大人息怒,查案本就会遇到各种复杂情况……”
“复杂?这他妈是复杂吗?这是要命!”
张飙打断他,摆摆手:“你回去告诉老朱,这反贪局的差事,我干不了!爱谁谁!除非……”
他话锋一转,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脸上露出市侩的表情:
“得加钱!风险加倍,经费也得加倍!不然,老子明天就上书请辞,这摊子烂事,谁爱管谁管!”
宋忠看着张飙这副无赖加钱的模样,一阵无语。
他实在分不清张飙是真心想撂挑子,还是借机索要更多资源。
沉吟片刻,他决定如实禀报:“张大人的意思,下官会一字不差地回禀皇上。”
“快去快去!”
张飙不耐烦地挥手,像是赶苍蝇。
宋忠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等宋忠走远,张飙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狐狸般的狡黠。
他关上门,回到屋里。
“张大人,咱们……真不查了?”
老周忍不住问道,其他几人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查?查个屁!”
张飙嗤笑一声,一屁股坐下来:
“别人明显是挖好了坑,拿着胡萝卜吊着咱们,想让咱们这头傻骡子往里跳呢!”
“咱们要是真顺着这些线索一根筋查下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咱们干啥?”泥鳅茫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