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知道,所谓的山匪就是梁永锋带着几个衙役。
若是这顾二河指出来,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遮掩,可终究也是一桩麻烦。
于是,转而对赵鸿朗开口:“还是先查案吧,其他的都能往后放放。”
赵鸿朗目光闪动,一抹了然浮上心头。
嘴角微扬,也不再追究山匪的事,转头看向跟在顾二河身后的众人。
笑着开口:“我是永年县的县丞赵鸿朗。祖籍长河村,说不得你们中还有人见过我。”
“长河村?”众人眼中立刻显出讶异:“就在我们村下面吧。”
“好像是赵员外家的公子。”
虽然他们平日无论如何跟赵家也搭不上关系,但得知赵鸿朗是长河村的,还是多了几分亲切感。
顾二河更是直接在赵鸿朗面前单膝跪下,抬头说道:“请县丞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身后众人立刻应和!
赵鸿朗脸上的笑容愈盛,伸手将顾二河扶起:“乡亲们不用担心,这事情我肯定会负责到底。”
“若是你们都没有任何期满,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他刚到永年县,身后没有士族撑腰,行事本就艰难。
尤其是县尉陈炳,必定会处处掣肘。
如今三山村百姓暴动、破阵弩失窃,是陈炳的失职;
而他一到就安抚住了百姓,这是实打实的功劳。
虽不至于从此压过陈炳,但日子定然能好过不少。
说着,他转头看向陈炳:“陈大人,那就先进陈宅看看?”
陈炳开口,他就没再纠结破阵弩的事。
找不见就找不见了,此前陈炳的表情变化他全看在眼里,基本确定,在这出现的破阵弩就是永年县武库的,而且还没被找回。
他只需去武库核对数量就能证明,哪里需要真的找到破阵弩。
他现在盘算的是,到底要把这事捅上去,还是借此换取陈炳的让步。
陈炳立刻点头应允。
破阵弩的事能就此翻篇自然最好。
但他也清楚,赵鸿朗肯定要用这事拿捏自己,心中也只能把陈泽再狠狠骂了一遍。
紧闭的陈家大门再次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略显破败的宅院。
但出乎意料的是,除却那些破碎的窗户,院内并未像想象中那般杂乱,反倒很整洁。
粗略看去,竟然看不出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洗劫。
唯有堂屋正中,摆着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还留着不少金银细软。
“嗯?” 赵鸿朗面露疑惑,“这里是谁收拾的?”
他可从没见过,遭劫之后还能收拾得如此干净的宅院,甚至还留下了金银细软。
这类东西,应该是第一时间被取走的才对。
跟在后面的顾二河立刻答道:“是我们一起收拾的。”
得知赵鸿朗是长河村人后,他说话也没那么紧张了。
旁边的陈炳扫视一圈,只觉怪异。
冷笑开口:“你们闯进别人家中,杀人越货。临走时又收拾得干干净净,难道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刑罚吗?”
顾二河连忙解释道:“当时陈玉坤以弩箭威胁后,我们确实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到了陈家先打了陈丰田父子一顿,然后就去抢粮食、银子.....”
“可即将离开时,尘哥拦住了我们,说我们这么做跟山匪也没什么区别,连陈丰田都不如。”
“所以我们最后只取走了这两年被骗过去的田契,外加一点粟米,其余的东西都留下了,还把宅院收拾了一遍。”
身后跟着进来的几个村民立刻附和:“对啊,我们只拿了自己该拿的。”
“这两个人死有余辜,要治也是治他们的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眼看双方又要起争执。
赵鸿朗对陈炳摆摆手:“陈大人,稍安勿躁。”
又转而问向顾二河:“是江尘劝你们留下财物的?你们为何愿意听他的?”
“是啊!” 没等顾二河开口,就有村民抢先说道,“江二郎是猎狼的好汉,为人也仁义,比陈丰田强多了,我们当然愿意听他的。”
陈炳却声音一冷:“那闯进私宅,杀人越货是不是也是江尘暗中指使你们做的?”
江尘在三山村的声望如此之高,反倒让他心中多了几分警觉。
也信了陈泽的猜测,心中盘算着还是得把江尘抓进监牢才安心。
那村民立刻摇头:“江二郎是我们冲进去后才进来的,之前都好像都不知道这事情。”
赵鸿朗摸了摸颌下的短须:“这么说来,江尘劝人从善,倒无愧于‘义勇’之名。”
“陈大人,你别被那小子骗了!” 一旁的陈泽忍不住插话,“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他布置的!什么义勇,我看是阴狠毒辣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