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之后他有了一个猜测,路青怜从不参加家长会,而是直接回去山上,这个猜测一直埋藏到了今天,依然在影响着他。
可她居然就在天台上,同样是一个人站在雨中,看着脚下的雨水汇聚成流,张述桐颇有些感慨:
“我说,你当时不会就看着我在雨里找你吧,好歹通知一下。”
“张述桐同学,你觉得,我和你会有心灵间的感应吗?”
“应该没有?”
“既然没有,“路青怜声音一冷,“谁会知道你在干什么。还有,你的注意力最好集中在正事上,与其讨论雕像在哪,不如先去确认天台真的是拍照的地点。”
她主动结束这个话题,看了眼天边的落日,说得利落:
“骑快一点。”
夕阳的位置开始变化了,斗转星移,他们好像是两个追太阳的人,说话间车子驶入校门,张述桐直接将自行车停住教学楼前,上楼的时候,能看到几个结束排练的学生。
四楼的人已经走光了,他们打开天台的门,张述桐先朝排水管的位置走去,他单膝跪地,取出路上买好的矿泉水,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张述桐伏下身子,哗啦的水声在耳边响起,另一边路青怜站在天台边缘,看着楼下排水管的出口:
“没有阻碍。”
“果然没这么顺利。”张述桐摇摇头。
如果能直接找到雕像更好,可既然找不到,他又在天台上绕了一圈,比对着照片中的位置,最后在天台边缘停下,张述桐伸手指道:
“差不多是这里。”
路青怜点了点下巴。
他们一个掏出手机,一个挪步于此,就好像两个追太阳的人终于抵达了终点,取景框内是路青怜的上半身,角度与那张老照片无异,她身后的背景则是被夕阳的辉光填满,一片橘红色的朦胧中,张述桐不由眯了眯眼,却没按下拍照键。
已经不用再试了,除了框中的人不同,一切与当年无异,张述桐环顾四周,七八年前的冬天,名叫芸的女人回到了家乡的小岛上,那时她是个大一的学生,在天台上拍下了那张诡异的照片。
他们抓住了手头唯一的线索,却依然对这张照片背后的往事一无所知。
“是这里?”路青怜问。
“不会错了,如果这些年里天台的门一直锁着,当初师母她们又是怎么拿到的钥匙?”
“可狐狸不在天台。”
张述桐明白她的意思,是说既然狐狸不在这,继续在天台纠结下去意义不大,不愧是好奇心接近于零的女人:
“这么说也对。”
“所以,你要拍到什么时候?”
张述桐回过神来,取景框中的人若有所思:
“最近这段时间,你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拍我。”
张述桐对她那玩味的语气暂时免疫了,只因他突然觉得这个角度似曾相识。
让人记起了葬礼上那张照片,女子俊美的脸庞被封印在黑白的相片中,时间与光影都不再流动。
可如今那死寂的色彩被一抹橘色的光填满,她的眸子从前古井无波、没多少感情,此刻也没好到哪里去,却带着一抹慵懒的色彩。
“喂,”张述桐问,“要不要喊声茄子?”
路青怜却没有喊茄子,他话音刚落,便有三个字在耳边响起,那是他自己的名字:
“张述桐!”
这道声音激动不已,因为根本不是路青怜喊的,张述桐放下手机,和路青怜同时低下头。
“路青怜!”
声音的主人更加愤怒了。
一个很眼熟的人站在教学楼下怒吼:
“你们俩干什么呢!现在、马上!给我下来!去办公室!”
……
他们还没走进办公室,却能闻到里面的火药味,四楼的人早已走空了,里面待着的那个人除了班主任徐爱萍还能是谁?
张述桐纳闷地想,这位中年女教师身上是不是装了一个雷达,他和路青怜在哪对方就出现在哪。
“待会配合一下。”张述桐小声说。
“我会如实说的。”路青怜依然是风轻云淡的口吻,他点点头,又准备嘱咐说狐狸的事还是要瞒一下,“你带我去天台上拍照。”
“……”
张述桐刚松下的一口气重新憋回胸里,这是什么惊天大喘气:
“什么带你去天台拍照?”
“不是如实说吗?”小路同学很坏心眼地歪了歪脑袋。
“能不能别开玩笑,”张述桐无语道,“很麻烦啊。”
“张述桐同学。”有人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你自找的麻烦。”
说完路青怜便转身进了办公室,只留张述桐看着她的背影,仰头望天。
所以在班主任眼里,他们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