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帮闲不干了,不断催促,
“老卫,继续啊!”
“怎么还听一个小孩子的?”
“老卫你不行啊,你可是太仆寺的医官!”
当卫医官看到病牛下颌的水肿,心里猛地一跳,诊断错了!
他的酒彻底醒了。
这不是肝胆湿热,是生了虫子。
不能开刀,要用药驱虫!
但是看这头病牛的症状,已经是晚期了,只怕药石无力了。
卫医官的冷汗涔涔而下。
他行医十几年,瞬间醒悟过来,今天被人设局了,不由地抬头怨恨地看了看王博士。
王博士冷哼一声,抬头看天,心中十分得意。
周围的帮闲见事情败露,也不装了,大声嚷嚷道:
“都割开了,怎么还能停?”
“老卫,不会是看错了吧?”
“这头犍牛可不便宜啊!”
“这么有经验的兽医,会看错吗?故意的吧?”
“赔钱吧!”
“许秀才,也有你一份!”
"..."
一群帮闲叫的凶,图穷匕见。
许克生瞥了一眼刀口,鲜血喷涌,不知道割的多深了。
他和卫医官已经被团团围住,甚至有帮闲推搡起来。
赵员外,王博士阴着脸站在人群外。
许克生寻思脱身之计。
这里一片荒野,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打不过,逃不掉,没人和他讲理。
该怎么办?
许克生深吸一口冰冷的寒气,难道只能拖着硬撑?
~
内官催着战马疯狂地冲了过来。
马蹄声终于惊醒了一群诈骗犯,纷纷回头看去。
年轻的内官猛挥鞭子,大声喝问:
“应天府生员许生在吗?有圣旨!”
内官两腿被寒风吹的发青,口中喷着白气,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整整找了一个上午,他已经接近崩溃了。
许克生来不及细想,急忙挥手:
“在!我在这里!”
内官吊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激动的快哭了。
天爷啊!
终于找到了!
上午他出宫传旨,先去的府学。
府学告诉的地址学籍簿上的,在左一百户所。
他在百户所扑了空,打听到许克生在城里有住所。
他又急忙返回,在秦淮河岸边再次扑了个空,大门紧锁。
他在和邻居打听的时候,遇到了在码头收费的周三柱。
周三柱告诉他,去看灯会了。
看着四处拥挤的人群,来往的红男绿女,谁是许克生?
小内官只想死。
有心善的老人支招,读书人看灯会首选贡院,其次是朝天宫。
在贡院外他让士兵帮忙喊叫,幸好胖子邱人达几人在附近,告之了具体的去向。
几经周折,小内官终于找到了这里。
从巳时两点旭日高升的时候出发,一直奔波到现在,太阳已经西斜了。
小内官浑身骨头酸疼,大腿内侧火辣辣疼。
许克生大步上前接旨。
赵员外他们都呆立原地,怎么会有圣旨?
他们推测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有算到陛下。
小内官看着傻乎乎站着的一群人,都穿着庶民的短衣,立刻倨傲地呵斥:
“跪下!接旨!"
赵员外他们跪下了,只有许克生、王博士和卫医官站着。
内官跳下马,咬着牙站稳了,大声宣了旨意。
许克生接了旨,心中却充满问号。
洪武帝见我一个学生做什么?
内官却不给他思虑的时间,当即翻身上马,大声催促:
“许生,快走!”
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他现在急的脑门冒烟,都不知道回去如何跟司礼监的老祖宗交代。
王博士、赵员外虽然心中不舍,但是没人敢上前阻拦。
许克生心里一动,指着卫医官,
“卫医官必须和学生一起走。”
内官早就头脑发昏了,急赤白脸地叫嚷:
“一起走!快!”
他没功夫去细想其中有什么波折,只想立刻带人回宫。
许克生一把拉住卫医官,
“咱们走!”
赵员外看了一眼病牛,血淋淋的刀口吓得他一哆嗦,急忙别过脸去。
他知道王博士的水准,如果许、卫两人走了,这牛不知道能活几天了。
圣旨里没有提及卫医官,但是他不敢阻拦。
王博士急了,病牛的肚子开了一个大洞,你们都走了,牛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