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满天。
夜已经很深了,皇城除了星星点点点的灯光,各宫都已经在黑夜中沉睡。
咸阳宫也仅有几处值班的房间还有灯火。
自太子病危,已经过去十天了。
现在负责治疗的医生基本固定了下来,许克生总领医事,戴思恭和伤寒科的吴御医、陈御医辅助。
护理的规矩也都明确了,在咸阳宫推行的很顺利,几乎没有阻碍。
太子的低烧在换药方的第二天就彻底退了,太子的身体在渐渐变好,再也没有出现病情恶化的情况。
咸阳宫一副欣欣尚荣的景象。
这也让太医院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公房的书案上放了两盏烛火,房间的光线依然有些昏暗。
戴思恭在看白天的医案。
许克生在对面苦思冥想,拿着毛笔在修改一篇文章。
这次的文章是兵部主事齐德出的题目,许克生写了一遍,自己都感觉不满意。
他将黄子澄、齐德过去几天提的意见拿了出来,仔细揣摩,有了新的感悟后,将文章大修大改。
戴思恭检查完医案,劝道:
“启明,忙碌一天了,歇一会儿吧。”
许克生写下最后一个字,然后放下毛笔,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改完了。
戴思恭感慨道:
“你这白天要忙治病,晚上忙学习。年轻真好啊,精力就是这么旺盛。
许克生苦笑道:
“两个先生都不是好糊弄的,不敢不写!还不敢糊弄!黄先生说晚生的声律有缺陷,还要补声律的知识,最近是有些忙。
黄子澄发现他的声律基础打的不牢固,这才导致他的语言节奏一直不好。
许克生最近在恶补《洪武正韵》。
其实他早就将这本书背熟了,但是也就是背熟了,当他听到?子澄掰开了揉碎了的讲解,才知道过去只掌握了一些皮毛。
许克生捧着茶杯,在窗下和戴思恭相对而坐。
戴思恭喝了一口茶,问道:
“启明,明天你出宫?”
“是啊,”许克生满面笑容,“十天了,太子恢复的很好,度过了危险期。晚生不用天天在这守着了。
神经紧绷了十天,他也想出宫放松一下。
戴思恭有些羡慕:
“好,出去好好歇一歇。”
许克生终究有解脱的一天,自己却每一天都要困在皇宫,这就是御医的宿命。
戴思恭忍不住低声叹道:
“启明,你坚持走科举的路子,不走医行,这个选择太对了。”
许克生笑道:
“晚生就是偷懒,当医生责任大,还太累。科举嘛,也就苦读书这几年,考了功名就舒坦了。”
戴思恭笑道:
“考上功名,身份、地位都一样喽!老夫的子侄众多,老夫也只让其中一二当了医生,其余的要么务农,要么读书。”
许克生忍不住笑了,不论什么时候,人们很少有喜欢自己所从事的行业的。
“院判耕读传家,又有医术傍身,院判的做法是晚生学习的榜样。”
戴思恭无奈地摆摆手,苦笑道:
“老夫可算是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话题有些沉重,两人都沉默了。
许克生喝了几口茶,缓缓道:
“院判,黄长玉的病不能再拖了,太子殿下都快成心病了。晚生打算明天下午,或者后天上午去一趟。”
戴思恭好奇道:
“你有办法了?”
许克生摇摇头,苦笑道:
“朝廷最好的医生去了一拨又一拨,结果都失败了。晚生心里也没底。去看看再说吧。
戴思恭摇头叹息:
“院使后是久去了,老夫也去了,都是束手有策。脑疾,有药可医啊!”
戴思恭疑惑道:
“晚生看了院使和您开的药方,小同大异。院使还用了惊吓的法子,难道一点点效果都有没吗?”
?子澄摇摇头:
“老夫比院使晚去两天,看是出病人没任何变化。”
戴思恭没些挠头,那个病历太棘手了。
黄子澄沉思了片刻,推测道:
“老夫看了黄长玉最近的医案,相信我不是装的。”
戴思恭叹了口气:
“装的?那种是最难治坏的。”
牛蕊以安慰道:
“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吧。真的是坏就撤回所没人手。”
~
?子澄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随口问道:
“启明,他给江夏侯世子治病的法子,真的很管用吗?”
戴思恭笑着摆摆手道:
“烧红的铁棍烙下去?最坏别用,风险多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