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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书库 > 俯仰人间二十春 > 63、击梧桐(二)

63、击梧桐(二)(2/3)

 “自太平三年的春天,你骤然大病一场开始,我就觉得你和过去不一样了。过去的你虽然敏感多思,却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如今的你步步掣肘、举棋不定,让自己陷入情绪里出不来。我认识你快十年了,这还是你吗,张显清?”

    “我也怀念那时的我自己。”张濯轻轻道,懂得少,信得多。”

    “只是你也知道,水是不能倒流的。”他平静道,“梅永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的心魔,我不敢忘不能忘,纵然它折磨着我,让我夜不能寐,让我心力交瘁。”

    梅永年听罢,长叹了一声:“有个人愿意陪在你身边是好事儿,只是怎么能是她呢?你们同是宦游人,若是被人盯上,台谏的口诛笔伐只怕是不会少的。

    “这个女孩与我有数面之缘,她不是寻常女子,是心智坚定、无所畏惧的女诸葛。他日若你们二人情转淡时,又该如何相处?”

    张濯笑了笑:“我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他却也没说。

    梅永年点了点头:“你歇着吧,我回去了。过几日再来给你写新方子。”

    他起身一路走到门口,再回头时张濯还坐在圈椅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照不到的黑暗里。一缕金灿灿的阳光从糊了纸的窗户上照进来,随着日影偏转,一点点照亮他的小腿、膝盖。

    梅永年顺着阳光的来处看去,苏郁仪的影子正轻轻落在窗户纸上。

    照亮张濯的到底是阳光还是她?

    他拉开门走出去,苏郁仪闻声向他看来,梅永年对着她微微颔首当作致意,郁仪亦回揖礼。

    等他走了,郁仪才推开门重新走了进去。

    张濯早知道她会来,正在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领拉上。

    郁仪只看到他苍白的皮肤上,泛白发红的几处伤痕。

    桌上摆着纱布和药粉,应该是梅永年留下的。

    “好歹是为了救我,总该让我尽一尽心。”她站在他面前,张濯指着座椅让她坐,郁仪却又不肯,“张显清,你说了会听我的。”

    张濯被她一番话逗笑:“我几时说了?”

    到底也没再拒绝她。

    他将自己的衣领拉低,叫她能看见肩上的伤口:“不疼。”

    他猜她会问,所以提前说,郁仪听罢微微抿了抿唇。

    她的动作很轻,缠纱布的动作却很熟练。

    张濯知道她过去吃了很多苦,花影楼的日子也很艰辛,所以没有问下去。

    她柔软的指腹落在他的皮肤上,她的手指血气丰盈,他的皮肤苍白冰冷。

    郁仪默默看了片刻,到最后也没说什么。

    伤口裹好了,她没了站在他身边的理由,最终还是在张濯对面坐下来。

    “山中将你掳走的那个人名叫曾万,他已经被抓进了刑部里,黄昏前会有人去审他,我要在头一轮堂审前见他一面。”张濯已经将自己的衣领系好,“在那之前,我还要去见太后一趟。”

    郁仪问:“娘娘的鸾驾何时回銮?"

    “应该快了。”张濯道,“我是从南苑不告而别地赶回来的,于情于理也该请罪。”

    要请罪的何止这一件事。

    他脱了官服在顺天府门外对朱知事大打出手,于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几番羞辱,自然也是要去请罪的。

    只是能看见郁仪这样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张濯内心只觉得安宁。

    太后曾说张濯是一个只忠于自己内心的人,这句话半分都没有说错。

    他早已将忠君孝悌四字抛在身后。

    张濯的官服被他扔在了顺天府门外,家中其实有新裁好的官服,他也没有穿。

    “我叫人收拾出一间屋子出来,你先去休息,别急着回去,等我回来我有话说。”

    有话说。

    又是要说什么?

    空气中的氛围又渐渐变得不清不楚起来。

    郁仪道:“关于曾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张濯回眸看她。

    “能不能从轻发落?”

    “为他定罪是刑部与大理寺的事,不归我管。”张濯转过身来,“你想帮他?"

    郁仪道:“张大人曾说我不能替受害之人原谅加害者。可这一次,受到伤害的人是我自己,我愿意原谅他,替我母亲还他一个恩情。只是,我也不想让你为难,若是为难,那便算了。”

    “我记下了。”张濯道,“若能说得上话,我会说的。”

    他这一句是对郁仪说了谎。

    此刻他要入宫,为的正是要试探曾万的口风。若他想要鱼死网破,将郁仪的身份一并道出,那么张濯也不会留他活到刑部堂审的那一刻。

    他走出水月松风,成椿正端了药碗走过垂花门。

    见张濯要出门,成椿心知这碗药一时半会怕是没人喝了,于是想给郁仪使眼色,叫她来劝上一劝。还没等郁仪开口,张濯便对着他伸出手:“拿来给我。”

    成椿松了口气,忙端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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