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扔在枕边,然后双臂往脑后一枕,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举荐人选,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自从何有真背叛后,于阀主对内部的蛀虫已经是恨之入骨,一旦查实便是严惩不贷。
李大目主动把自己的把柄递到他手上,就是把自己的命门交了过来,摆明了要做他死心踏地的“自己人”。
这样识时务的聪明人,不用他还能用谁呢?
……
大年初二,宜走亲访友。
一早用完早餐,杨灿就赶往鸡鹅山去了。
小青梅却不急着归还礼物,而是坐在花厅里,慢悠悠地盘算着。
这礼不能大张旗鼓地还回去,太过张扬未免会扫了人家的颜面,得想个不着痕迹的法子才好。
上邽城的天水客栈这边,一大早罗湄儿就提着剑催促赵楚生启程了。
她的坐骑已经喂了精饲料,精神抖擞。
罗大姑娘打算上了山,当场割了那小贼的舌头,随即效仿“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古豪侠,扬鞭绝尘而去。
赵楚生并不觉得需要起这么早,他此去凤凰山庄,主要是确定杨灿是否是他的墨家同门。
如果是,他少不得要借故留下,如此才能细心观察杨灿的心性和本领,看他是否是一个值得托付重任的人。
如果杨灿不是他的同门,那也是大有可能的。
精于机械制造又不是墨家独有的本事,当年公输盘(鲁班)的技艺,也未必就输过墨翟(墨子)。
如果杨灿不是他的同门,那他还要再回客栈住下的,到那时天色已晚,总不能当天就返程回关中去。
所以不管怎么算,都不必抢这一时半刻的时间。
偏生罗大姑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颇有一种仗剑行侠江湖的兴奋感。
赵楚生又是内向腼腆的性子,被她催得没法,只好草草用了点早饭,就跟她赶往凤凰山庄去了。
结果,他们虽然起了一个大早,可是从上邽城赶往凤凰山庄,终究也得两个多时辰,等他们赶到时,杨灿已经去了鸡鹅山。
“你们杨执事下山了?”赵楚生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这一趟山路走得不易,难不成还要回头再跑一趟?
守门的庄丁打量着两人,既不确定他们的身份,也就不敢贸然透露杨灿的去向。
可杨执事眼看着就要升任上邽城主了,这两人真要是他的贵客,实也不好冷落了。
那庄丁便斟酌着开口道:“不知你们两位和我们杨执事是……”
“我与他,或许是同门。”赵楚生想了一想,实话实说了。
庄丁一愣,同门?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或许是?”
湄儿阻止不及,这老实人还是把老实话说出来了。
罗湄儿可不想来来回回的反复奔波,只好替他补救。
“我这兄弟嘴笨,实不相瞒,这位赵兄和你们杨执事都曾在吴州玄性庐求学,虽不同年,却师从同一位大儒,乃是实打实的同门!”
什么玄性什么庐的那庄丁听不懂,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肃然起敬。
若是杨大执事的同门,人家大老远的上山一趟,自己可不好随意阻挡,万一杨执事知道了心生不快……
那庄丁略一犹豫,便客气地道:“两位请稍候,杨执事虽然不在,我去通禀青夫人一声。”
说完,那庄丁向其他守门庄丁交代一声,便向山庄里赶去。
赵楚生很是不安,压低声音道:“罗兄弟,我尚不确定他是否我的同门,咱们怎好欺骗人家?
何况,这吴州玄性庐又是什么?我并不是啊!”
其实他听懂了,但他本是墨家弟子,而且还是齐楚秦三派中的秦派钜子。现在被人说成什么大儒的学生,心里实在别扭。
只不过他这人性子软,纵然心中不快,却也不好拉下脸来抱怨。
罗湄儿冲他扮了个鬼脸,笑道:“赵兄啊,你这人当真是死心眼!
那个什么杨灿如今是于阀大执事,万一他觉得匠造出身不太体面,以前刻意隐瞒过呢,咱们这么当众点破,岂不让他难堪?
反正他不在,咱们先进去喝杯热茶歇歇脚儿,等他回来你们再自辨身份。
确系同门的话那自然最好,如果真不是同门,我编的身份又碍着谁了?”
赵楚生张了张嘴,在她的伶牙俐齿面前,终究无话可说。
这时,路左一片松林中,邱澈和秦太光两位齐地墨者已然赶到。
这两位齐地墨者的任务是:警告秦地墨者离开关陇。
两人步履轻盈如猫,悄悄潜入松下,居然没有碰落松上的积雪。
两人披着与雪同色的斗篷,蹲在雪地上向前望去。
庄园门口,赵楚生那张老实憨厚的脸赫然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