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昨夜做的一个梦??梦里没有车,也没有数据流,只有一条蜿蜒向山外的土路,两旁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有穿工装的工人、戴草帽的老农、背着书包的孩子、拄拐杖的老人……他们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辆L7缓缓驶过,车轮碾过落叶与碎石,发出沙沙声响。等车子远去,人群才齐齐转身,各自走向田埂、校门、诊所和集市,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无声的交接。
醒来时天还未亮,他打开手机,发现共治社区刚发布一条动态:**“盲区儿童预警模式”全球首例成功干预案例记录于甘肃张掖某乡村小学门口,系统通过热成像识别到一名躲藏在货车后方玩耍的五岁男童,在车辆启动前0.8秒触发警报并自动制动。**
那一刻他知道,那个梦是真的。
此刻,他迈步朝实验室走去。风仍有些凉,但阳光已足够暖。推开厚重的防尘门,迎面是一排开放式工作台,十几名年轻工程师正围在一台拆解至骨架的L7车身旁,用激光扫描仪记录每一块铝合金板件的应力分布曲线。
“你们这是要干掉整个回收行业?”许易走近,语气带着笑意。
一名扎马尾的女工程师抬头,认出是他,略显紧张地摘下护目镜:“许总!我们在做闭环再生模拟实验。目前这套车身用了63%的再生铝,目标是年底做到百分之百。”
“可纯度怎么保证?杂质多了,强度撑不住。”他俯身摸了摸某根纵梁断口处的结晶纹理。
“我们联合中科院开发了‘熔炼指纹追踪技术’。”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接过话,“每一炉回收铝都带有独特的同位素标记,能溯源到具体哪一批报废车辆。就像dNA比对一样,确保材料性能稳定。”
许易点头:“所以你们不只是再造一辆车,是在重建一套文明循环体系。”
没人接话,但他们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他们相信这事能成。
走廊尽头传来敲击声。循声而去,是一间半开放的隔音舱,里面坐着三位来自云南的少数民族技师,正对着一块中控屏反复调试语音指令集。屏幕上滚动着一段纳西语对话:
> “阿妈,学校门口的车太多了。”
> “别怕,星星车会帮你看着。”
“我们正在把十二个少数民族语言纳入第六感感知系统的本地化支持库。”项目负责人解释道,“不只是语音交互,还包括文化习惯识别。比如彝族火把节期间道路封闭预测、蒙古族那达慕大会人流疏导模型……这些都不能靠通用算法解决。”
许易静静听完,忽然问:“有没有聋哑人手语版本?”
对方一愣,随即摇头:“还没有。技术难度太大,动作捕捉精度要求极高,而且各地手语差异也大。”
“那就立项。”他说得干脆,“找中国聋协合作,先建基础语料库。我不在乎它能不能马上赚钱,我在乎的是,当一个人无法发声时,这个世界是否依然愿意听懂他。”
会议室很快响起掌声。有人悄悄抹了眼角。
中午饭是在员工餐厅吃的。许易端着餐盘坐在角落,对面是个新来的实习生,二十出头,低头猛扒米饭,手肘压着一本《电池材料学原理》。
“看你很拼啊。”许易主动开口。
年轻人猛地抬头,差点打翻汤碗:“许……许总!我、我不是故意坐这儿的……”
“坐下。”他笑了,“这桌子又不是我的。”
一顿饭下来,两人聊了许多。原来这孩子叫陈默,父亲是矿工,母亲患癌多年,家里靠助学贷款供他读完大学。毕业前原本拿到了某外企offer,薪资高出星辰近一倍,但他最终选择留下。
“为什么?”许易问。
“因为你们真的在造我想开的车。”陈默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小时候我妈化疗回家,路上总堵车。我说以后要是有辆车能提前绕开拥堵就好了。后来我在新闻里看到L7能做到,我就知道,我要来这儿。”
许易没再说话。饭后他让HR调出所有应届生档案,亲自批注了一条新规:**凡家庭困难但专业匹配的毕业生,入职首年薪酬上浮30%,并优先安排导师带教与关键岗位轮岗。**
下午三点,蜂巢系统弹出紧急通知:**加拿大埃德蒙顿试点城市遭遇百年一遇暴风雪,气温骤降至零下49度,传统交通管理系统瘫痪,多辆救援车辆被困。请求启动“极寒生命通道”应急预案。**
许易立即召集智城团队连线北美分部。
画面接通时,雪已漫天。街道上积雪厚达一米,路灯几乎全灭,唯有几道微弱蓝光在风雪中穿行??那是开启了低功耗导航信标的L7车队,正组成临时V2X中继链路,为救护车提供路径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