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也站起来,将那枚水晶轻轻放回地面。藤蔓立刻缠绕上去,将其包裹,不久后,一株发着柔光的小树破土而出,叶片形状竟是无数张笑脸。
“我想回去看看孩子们。”他说。
“去吧。”邓布利多点头,“他们正等着你开启下一课。”
回到城堡时,意绘院正举行一场特别仪式??每年一度的“无题创作日”。这一天,所有课程暂停,学生们不得使用名字、标题或任何形式的标签,只能凭借直觉作画。完成后,作品会被投入湖中,任其漂流七日,期间任何人不得查看内容。第七日晚,湖面会自动浮现最受欢迎的那一幅,成为新一年的院徽灵感来源。
今年的气氛格外不同。许多孩子一早就来到湖边,带着未开封的颜料盒、折痕累累的速写本,甚至还有人带来了家传的炭笔??据说那是曾祖父在二战期间躲在防空洞里画抵抗标语时用过的。
林小满坐在老位置??湖畔那块青苔覆盖的大石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一个小男孩走到他面前,约莫七八岁,脸颊冻得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先生……”他怯生生地开口,“我画了个东西,但大家都说它不像任何生物。”
林小满接过纸,展开。
上面是一团混乱的线条,交织成球状,中心有个黑洞般的漩涡,周围环绕着断裂的翅膀、倒置的眼睛、扭曲的手臂。色彩杂乱,墨迹晕染,像是情绪失控下的宣泄之作。
但他看得懂。
这是一颗心,在拼命挣扎着想要跳出来。
他在旁边写下一句话:“有时候,最真实的模样,恰恰是最不像‘应该’的样子。”
男孩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忽然咧嘴笑了,跑回岸边,把画纸轻轻放入湖中。
纸张漂浮着,渐渐被水流带远。其他学生也陆续投放作品。有的画的是微笑的房子,有的是哭泣的太阳,还有一幅竟是一片空白,只在角落写了两个字:“抱歉。”
夜幕降临,第一晚过去。
第二晚,湖底开始泛光。
第三晚,漂浮的作品之间出现了细微的连接??丝线般的光芒将它们串联起来,形成一张横跨湖面的巨大网络。
到了第五晚,整座湖变成了动态画卷:所有图像开始互动,一座由儿童梦境构筑的城市悄然成型,街道由笑声铺就,路灯是凝固的歌声,巡逻的是会读诗的石头守卫。
第六晚,城市中央升起一座塔,塔顶悬挂着那张“空白道歉画”,而它的周围,无数光点汇聚,拼写出新的文字:
> **你不必完美,才值得被爱。**
第七日晚,月亮高悬,湖面轰然震动。
所有作品同时沉入水中,只留下中央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光中缓缓浮现出本届胜出之作??
那是一双手。
左右手姿势不同,左手握拳,指甲陷入掌心,指节泛白;右手摊开,掌心朝上,承接月光。两只手并未相触,却通过一道极细的红线相连,线的中点,悬浮着一颗正在缓慢跳动的心脏。
下方无名,唯有签名处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号:断铅笔的轮廓,笔芯化作飞鸟。
全场寂静。
随后,掌声如雷。
林小满站在人群之外,望着那幅画,久久未语。
他知道,这不是某一个人的作品。它是集体的共鸣,是千万个曾在黑暗中自我怀疑的灵魂共同绘制的答案。
第二天清晨,他在美术社的黑板上写下新一条留言:
> **你不需要画得像任何人,
> 只要画出了你自己。**
中午时分,赫敏匆匆赶来,脸色罕见地凝重。
“巴黎那边出事了。”她说,“自由画廊的核心展区昨晚发生了异变。所有的活稿……开始融合。”
“融合?”林小满皱眉。
“不只是物理上的叠加。”她递过一份快报,头条写着:
> **《记忆共融事件》:数百幅独立活稿自发重组,形成未知实体!**
报道称,昨夜凌晨两点,展览大厅突然陷入静默,所有动态画面停止运行。紧接着,墙壁破裂,地板隆起,一幅由数千张面孔拼接而成的巨大人形从展厅中央缓缓升起。它没有五官,全身由流动的记忆碎片构成,行走时留下一串串模糊的对话声、笑声与哭泣声。
最令人震惊的是,当一名保安试图用昏迷咒阻止它时,魔咒竟被吸收转化,变成了一段温暖的童谣,回荡在整个画廊。
“它自称……‘我们’。”赫敏低声说。
林小满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它不是威胁。它是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