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思考着,借着“协助解决彼岸问题”(虽然方式有待商榷)的由头,或许能和那位一丝不苟的鬼神长再周旋几句,哪怕只是争取到隔着特制屏障看一眼瑞灵的机会时,现实就给了他当头一棒——他光荣地“入住”了地狱的临时拘留设施。蹲在那间除了石头就是压抑氛围的单间里,星暝把这次的霉运全记在了因幡帝那只兔子的账上。他愤愤地想:果然,跟那满肚子鬼主意、把幸运建立在别人倒霉之上的家伙合作,最后准没好事,不是被当成替罪羊,就是得像现在这样品尝铁窗风味。
拘留期间,他的脑子可没闲着,飞速构想过十几种越狱方案:从“假装突发恶疾”到“利用送饭间隙制造混乱”,甚至异想天开地琢磨能不能说动隔壁可能关着的什么幽灵一起搞事。可惜,每一个方案都被他自己迅速否决——要么可行性为零,要么风险高到等于自杀——虽然自杀似乎是最可行的方案。百无聊赖之下,他居然生出一丝荒谬的期盼:要是瑞灵那边再闹出点大动静,把地狱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监控说不定会松动,自己或许能浑水摸鱼溜出去?这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都失笑摇头,这得是多走投无路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事情上。
然而,还没等他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捋顺,狱门却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前来“释放”他的人给出的理由官方而简洁:鉴于当前地狱灵魂接纳量超负荷,空间与监管资源极度紧张,对于他这种“情节轻微、未造成显着损害”的违规行为,经评估,采取短期拘禁与口头训诫已足具惩戒效果,予以提前释放,以节省管理资源。
星暝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说辞,心里却在按自己的主意想。什么资源紧张,八成是那位鬼神长大人觉得继续关着他反而可能更麻烦——毕竟他这张嘴和惹事能力,关在一起谁知道会不会煽动出别的乱子。这更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交易”:你安静离开,我这边也省事。当然,这话他只敢在肚子里转转。走出那阴森建筑时,他总觉得背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如影随形,仿佛能穿透他的后背,将他那点小心思看得透透彻彻。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直到那压迫感彻底消失,才真正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虚惊一场,那位大人似乎没打算深究他茶叶的来源和那漏洞百出的“救人”戏码。
接下来,像是流程安排,勉强能算熟人的庭渡久侘歌出现在他面前,奉命送他返回现世。星暝也乐得有人带路,省得在地狱错综复杂的路径里再次迷路惹上新麻烦。
和安静跟随的秦心一道,星暝总算回到了妖怪之山,就在他们踏上通往人类村落方向的小径不久,一个有点眼熟、正站在路边左顾右盼、脸上写满“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该干什么?”的身影,突兀地闯入了视野。
那是一个金发少女,穿着带有魔女风格的连衣裙,怀里抱着一本厚重的大书,另一只手卷着自己一缕垂下的长发,眼睛里满是清澈的迷茫。她站在一棵叶子掉光的老树下,一会儿看看西边云雾缭绕的山林,一会儿又望望北边隐约可见的村落屋顶,完全是一副迷失了方向的羔羊模样。
“爱莲?”星暝试探着叫了一声。
少女闻声转过头,目光在星暝脸上聚焦了好一会儿,那双迷茫的眼睛里才慢慢亮起一点恍然的光:“啊……是星暝先生!”她像是终于找到了锚点,抱着书小跑过来,裙摆轻轻晃动,“真的是星暝先生!太好了,爱莲刚才还在想,是不是又走错路了……”
星暝看着眼前这位记性时好时坏、总是处于某种微妙“断电”状态的旧识,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你怎么在这里发呆?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忘记了吗?”
“事情?”爱莲偏了偏头,努力回忆着,“我好像在忙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我想不起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爱莲本来想帮忙的,但是好像又搞砸了什么……然后,嗯……就走出来了。”她的解释支离破碎,连星暝都完全理解不能,更不用说已经切换成问号脸的秦心了。
“星暝先生这是要回去了吗?”爱莲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希冀,“就是……回西边那个很大的、有很多吸血鬼的洋馆?”
“嗯,红魔馆。”星暝点头。
“那……这次带上爱莲吧!”爱莲忽然说道,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点坚持,“爱莲也想回去看看。而且……”她声音低了一些,“好久没回去看老师了,爱莲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虽然可能还是会帮倒忙……”她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几乎成了嗫嚅。
星暝看着她。带爱莲回去?说实在的,有点麻烦。这位魔法使实力据她自己说“比以前强了不少”,但这个“以前”的参照物很成问题。而且她那神出鬼没的记忆力,和那头藏着麻烦的头发,都是不稳定因素。但另一方面,她毕竟是萝瑟茉的学生,对魔法、古代知识乃至一些偏门法术的了解可能在某些时候派上用场。更重要的是,看着她那副表情,加上想起萝瑟茉近来确实显得憔悴……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