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笃定,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得意和邀功之意,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个近在咫尺的美好未来,而他将是促成这一切的关键功臣。
然而——
所谓眼见为实,但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角度,看到的“实”也可能天差地远,甚至截然相反。你看到的画面,可能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布景;你听到的声音,可能只是别人想让你接收的频率;你推断出的结论,可能只是别人精心引导你走向的陷阱。简而言之:你确信不疑的“真相”,未必是全部的真相,甚至可能恰恰是真相的反面。
……
红魔馆,星暝的房间。
距离那位执事外出“采购”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窗帘拉着,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书桌上一盏魔法台灯亮着暖黄的光。桌上摊开着几份账本和报告,羽毛笔搁在墨水瓶边。
星暝并没有像外界猜测的那样颓废、低落或闭门思过。他正坐在那张高背椅里,身体放松地靠着椅背,手里端着一杯新沏的热茶,袅袅白气上升,模糊了他的面容。他的脸上没有焦虑,没有懊悔,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悠闲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如果仔细看,甚至能察觉到他嘴角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弧度。
房门被轻轻敲响,三下,节奏规律。
“请进。”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千早——她穿着身颇具西方特色的服饰,腰间还悬挂着风铃,走路时却没有声音。她身后还跟着一位手里捧着相机和厚厚笔记本的少女,正是以“念写”能力闻名的姬海棠果。果果一进门就目光迅速扫过房间里的陈设,手里的相机下意识地举起来,又想起什么似的放了下去,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快门键。
“辛苦你们了,特意跑这一趟。”星暝放下茶杯,站起身,态度客气而温和,“路上还顺利吗?”
“还好,紫大人的隙间还是一如既往地‘高效’——如果忽略掉那点轻微的眩晕感和可能被丢到奇怪地方的风险的话。”千早在另一张特意留着的椅子上坐下,语气轻松。
星暝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你们先看看这个。”
文件夹里是些许名单和简要的人物资料,都是红魔馆内有机会接触外界、或有某种“可疑点”的成员。星暝之前通过紫联系了千早和果果,请她们利用果果的“念写”能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对名单上的人进行远程的、隐蔽的观察和记录,寻找任何异常的蛛丝马迹。
“情况怎么样?”星暝问,目光落在果果身上。
姬海棠果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时间、观察对象、以及相对应的照片。她翻到折了页脚的几页,抽出几张夹在笔记本里的照片,递给星暝:“在排除了大部分干扰项和偶然因素后,最终锁定了一个行为模式最异常、最符合您描述的‘潜伏者’特征的目标。”
星暝接过照片。第一张照片拍摄的似乎是某个房间的内部,光线昏暗,但能看出是红魔馆常见的房间陈设。照片中心,正是那位负责采购的执事。他背对着镜头,似乎在整理衣物。但照片的角落,一面挂在墙上的小镜子的反光里,清晰捕捉到了他的脸——那张平日里总是显得严肃、刻板甚至有点木讷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但眼底深处,在某张照片上,又闪过一点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光点,如同黑暗中突然睁开的眼睛,转瞬即逝。不仔细看,或者不是特意寻找,根本不会注意到。
“就是他。”星暝看着照片,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没有意外,“和我之前的怀疑吻合。他有频繁接触外界的合理借口,行动相对自由,容易传递信息;在馆内职位不高不低,不太引人注目,但又足以接触到一些日常情报;而且……”他想起辩论会上对方对珂莉姆瑟那反常的尖锐态度,以及后来对“安全措施”异乎寻常的抵触和抱怨,“情绪反应和行为模式上,也有些值得推敲的地方。”
千早若有所思地用手指卷着一缕发丝:“需要我们现在做什么吗?直接处理掉?还是悄悄控制起来?”
“不。”星暝摇摇头,将照片轻轻放回桌上,手指点了点那个执事的影像,“最好的谍战,不是揪出每一个间谍,而是让敌人以为我们没有发现他们,甚至利用他们传递我们想让敌人知道的消息。”
他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望向外面阴沉的天空:
“之前那些事——荒唐的‘学习班’、混乱的‘辩论会’、折腾人的‘安全普查’,甚至最后地下那场爆炸……在所有人眼里,包括在那个间谍眼里,是我在疑神疑鬼、胡搞瞎搞、用激进愚蠢的方法排查内鬼,结果搞得馆内鸡飞狗跳、人心惶惶,还造成了重大损失,最终引火烧身,让自己威望扫地、陷入孤立。”
他转过身,背对着窗户,脸隐在台灯照不到的阴影里,但眼睛很亮:“但实际上,这些动静,这些‘胡闹’,都是为了掩盖另一些更重要的、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