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的事,春儿早就对她厌恶至极,若非是宫里有规矩,她恐怕也早就被暗算,丢进井里。
“春儿姐姐。”苏折雾福了福身,面上带着谨慎的恭敬,生怕被挑出什么错处。
瞧着她一副胆小甚微的模样,春儿冷哼,高傲抬起下巴。
“上次的事算你侥幸躲过,我要代替皇后娘娘给端太妃送去新上贡的苏锦,你同我一起去吧。”
端太妃乃三王爷的母妃,三王爷被洛烨算计而亡后,不明真相的端太妃便被洛烨接到宫中居住,还给了太妃的位份。
前世她满心眼里只有爱情,只想着与洛烨长相厮守,如今细细想来,洛烨心机之深沉,叫人胆颤。
苏折雾低眉,面上浮现一丝惶恐:“春儿姐姐,奴婢还要奉命去修剪花枝,实在不能与春儿姐姐一道同去,还请姐姐赎罪。”
话落,苏折雾本想离去,错身而过之际,却被春儿抓住手臂。
春儿笑着,那笑容中却透着毛骨悚然。
“观雾妹妹何必这么着急?”
“陛下纵然命你修剪花枝,却也不急于一时,妹妹上次得罪了皇后娘娘,这次不想将功折罪?”
将功折罪个鬼!
分明是柳心窈想再次陷害她,她若是真去了,不小心得罪了端太妃,下场只会比上次那二十大板更惨痛万分。
“咳咳!”苏折雾身子猛地一晃,忽然低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摊开掌心来,赫然有一摊血迹。
春儿与随行的宫女连忙掩住口鼻后退。
“你,你这是怎么了!”春儿紧皱着眉,眼中难掩厌恶。
苏折雾苍白一笑,虚弱道:“其实,我已得了痨症,命不久矣,幸得陛下善心,将我安置在长春宫。”
“春儿姐姐,我并非不想与你同去,只是我这病气若过给了太妃……咳咳!”
苏折雾再次咳嗽起来,掌心的血迹鲜红无比,深深刺入春儿等人的眼中。
春儿又退了几步,粗着嗓子喊道:“既是病了,便好生将养着,可别四处乱跑,将病气传给了宫里人!”
“多谢春儿姐姐体谅。”苏折雾幽怨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而转身之际,方才的一番柔弱模样骤然消失不见,面上只剩下冷静。
苏折雾掏出手帕,仔仔细细地将掌心的血迹擦掉,又擦了擦嘴角的,只刚一张口,舌尖便漫出无尽的痛意。
若非方才急中生智,咬破舌尖,此时,怕又被卷入一场风波。
眼下距离洛烨翻牌子只剩下两个时辰,也不知小福子何时会带信回来?
苏折雾回到长春宫,提起铲子开始翻新海棠花附近的湿土。
哐当一声,铲子不知碰到什么,发出沉重的声响。
苏折雾心下惊疑,忙蹲下身子,双手扒开泥土,瞧见泥土下埋着一坛梨香满园。
这酒乃是她当初亲手酿的,又和洛烨一起埋在这树下,他们曾约定待到平息一切,便开坛饮酒。
只可惜,苏折雾已死,再不会有那一日了。
苏折雾唇角噙着苦笑,默默将梨香满园挖出来,放在满是灰尘的白玉砌成的桌子上。
将酒坛周身的泥土清理干净,苏折雾这才开坛。
霎时,浓郁的梨香涌出,几乎在一瞬间便充斥在长春宫大大小小的角落。
苏折雾低头轻嗅了嗅衣衫,竟也沾染上了酒香。
这酿酒的方子是她从民间寻来的,未曾想酿出来的酒竟会有如此奇香。
从前她无比期盼与洛烨一同饮下这酒,如今却是连喝也不想喝了。
这酒,该有其他去处。
趁着酒香未曾彻底溢出长春宫,被人发觉之前,苏折雾又将酒坛子盖上。
此时,小福子匆匆走进来,带了沈扶寂的口信:“观雾姑娘,大人说,李才人的哥哥在柳少爷名下任职,若能收为己用,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苏折雾了然,想到徐才人的状况,又问道:“我去看过你姐姐,你姐姐情况很差,若我猜得不错,你姐姐当初是为人陷害,对吗?”
小福子垂眸,虽未曾说些什么,却骤然红了眼睛,肩膀跟着颤抖。
至此,苏折雾也彻底明白。
宫女太监命如草芥,身份低微的妃子又何尝不是?
在权高贵重之人面前,毫无权势之人只能任人拿捏。
这皇宫森严,高墙稳固,其中却困着许多伤心人,许多冤命,她,也是其中一个。
苏折雾叹了口气:“你姐姐的事我会想办法周全,但我所做之事,你也要尽力帮我。”
“放心吧观雾姑娘,像你这等心善之人,我定会帮你的!”小福子目光坚定。
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总要有同伴。
她若是孤零零一个,恐怕来日,都未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