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云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视宁宸轩骤然变色的脸:“可这威风煞气之下,打掉的不是倭国整体的抵抗力量,而是那些足以制衡松平信纲、让各方势力维持均势的关键藩主!
短短数月,连克三城五砦,扩军万余,雄踞一方,俨然倭国第一强藩?
松平信纲此人,绝非甘居人下之辈!
他尝到了火器之利、征服之快的甜头,野心必然膨胀!照这个势头下去……”
叶凌云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宁宸轩的兴奋泡沫:“要不了两年!松平信纲就能挟我岭南火器之无上威势,扫平群雄,一统倭国!
届时,一个统一、稳定、且拥有部分岭南火器技术的倭国,盘踞在我卧榻之侧!
宸轩,你说……这是渔翁得利?还是……养虎为患,自掘坟墓?!”
宁宸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是啊!一个分裂混乱、互相倾轧的倭国,才是符合岭南长远利益的倭国!
一个统一的倭国,哪怕现在俯首称臣,献上白银,将来羽翼丰满,必成心腹大患!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更何况是狼子野心、素有侵略传统的倭人!
熊大、熊强……这是……好心办了天大的坏事!
“王爷……”宁宸轩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深深的后怕与自责,“是……是下官愚钝,被眼前利禄蒙蔽!
那……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是否……立刻飞鸽传书,召回熊大、熊强?断了对松平信纲的军械供应?釜底抽薪?”
“召回?断供?”
叶凌云冷哼一声,眼中寒光如刀锋闪烁,“那只会让松平信纲这条刚尝到血腥甜头的饿狼,立刻反噬!
他尝到了岭南火器横扫千军的滋味,岂会甘心放弃?
断供,只会逼他铤而走险!
或暗中勾结其他势力,谋求替代。
或……狗急跳墙,直接与我翻脸,甚至可能调转枪口,觊觎我岭南海疆!倭
人狼子野心,反复无常,史书斑斑,不可不防!”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戾气与焦躁,再次踱步至窗边。
毕竟另一个时空,这个民族可是在我华夏犯下滔天罪行!
窗外,赵婉儿似乎感应到什么,抬头望来,对他温柔一笑,轻轻举起怀中的叶昭远。
小家伙也咧开没牙的小嘴,朝着父亲的方向挥舞着小手,发出“咿呀”的欢叫。
阿箬更是蹦跳着,清脆地喊着:“爹爹!看阿箬!”
那温馨得令人心醉的画面,如同一股暖流,瞬间冲淡了他胸中的冰冷杀意,却也带来更深的不舍与挣扎。
为了守护这窗外的笑靥,他必须做出决断。
“本王……错估了熊大、熊强的……耿直。”
叶凌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无奈,他缓缓转身,眼神复杂,“他们是将才,冲锋陷阵,勇不可当,却非帅才,更非……深谙纵横捭阖的权谋之士。
他们只知奉命行事,助松平信纲取胜,却不知这‘胜’的尺度与分寸!
不知何为‘制衡’,何为‘驱虎吞狼’!
他们眼中只有战场,却看不见战场之外的天下棋局!”
他目光重新变得深邃而坚定:“倭国,本王……必须亲自去一趟!”
“王爷!”宁宸轩大惊失色,几乎失声,“您要亲赴倭国?!
万万不可!倭国乃蛮荒之地!
且王爷身系岭南万民福祉,乃定海神针,岂可轻身犯险?!若有闪失……”
他不敢再说下去,眼中满是恳切与忧虑。
叶凌云断然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熊大、熊强勇则勇矣,却无纵横捭阖之能,无力驾驭松平信纲这等枭雄。
松平此人,野心勃勃,狡诈多疑,绝非易与之辈!
若任由局势发展,倭国在其铁腕下一统,则我岭南东顾之忧立现!
卧榻之侧,猛虎酣睡,其爪牙已借我之力磨利!
届时,战火再起,生灵涂炭,本王今日守护的这份安宁……”
他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嬉戏的妻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又将置于何地?阿箬的笑声,昭远的咿呀,婉儿的温柔……岂非皆成泡影?”
在叶凌云心中,他必须把倭国彻底按死!让它永无翻身的可能!
哪怕!是让他们全部灰飞烟灭,哪怕自己成为历史的罪人!
倭国,必须死!
他走回书案前,拿起那份墨迹未干的《岭南大学格物新科增设纲要》,指尖拂过上面工整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与不舍:“岭南大学,格物新学,内燃铁甲舰,蒸汽机车……这些都是千秋基业,是本王心中‘桃源’的基石。
然,”他猛地放下草案,目光如炬,锐利如鹰,“若根基不稳,外患不除,强邻环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