恤嚼着干粮,心里的雾渐渐散了。他想起叔父说 “礼在心里”,想起老丈说 “礼是心里的仁”,想起曾点说 “礼是活的人心”,原来这些话,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 礼不是高高在上的仪式,是落在地上的善意,是乱世里人与人之间的温度。
“我要去晋国,找赵氏的族人。” 赵无恤突然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想把这竹简上的‘礼’,还有心里的‘仁’,告诉更多人。”
曾点看着他,眼里露出赞许的光。他从背上的竹简里抽出一卷,递给赵无恤:“这是夫子写的《春秋》残卷,里面记着‘郑伯克段于鄢’‘宋公及楚人战于泓’,都是乱世里的事。你带着,或许能明白,‘礼’不是一成不变的,是跟着人心变的。”
赵无恤接过《春秋》残卷,竹简上的字是孔子的笔迹,笔画间带着一种不屈的力道,像麦田里的麦茬,即使被雪压着,也还竖着。“先生要去哪里?” 他问。
“去卫国,找夫子。” 曾点把竹简重新背好,拍了拍赵无恤的肩膀,“路上保重。记住,竹简会旧,字会模糊,可心里的‘仁’,只要你不丢,就永远不会灭。”
赵无恤点点头,把《春秋》残卷和《周礼》残片捆在一起,贴在胸口。曾点转身往卫国的方向走,儒衫的衣角在风里飘动,像一面小小的旗,插在乱世的麦田里。赵无恤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麦田尽头,才站起身,朝着晋国的方向走去。
麦田里的残雪开始融化,雪水渗进土里,滋润着麦茬的根。远处的村落里,传来妇人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带着烟火气的温暖,在风里飘了很远。赵无恤摸了摸怀里的两卷竹简,又摸了摸腰间的 “仁” 字木牌,脚步比之前更稳了。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还会很难 —— 晋国的宗族争斗、诸侯间的战争、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危险,都在前面等着他。可他不再像在镐京时那样恐惧,也不再像在潏水河边那样迷茫。因为他终于明白,他怀里揣的不是两卷冰冷的竹简,是老丈的木牌,是曾点的话,是无数个像他们一样的人心里的 “仁” 与 “礼”。
这些东西,比青铜礼器更坚固,比玉璧更珍贵,比任何武器都有力量。它们会陪着他,走过麦田,走过战场,走过乱世的每一个日夜,直到有一天,能把 “礼” 重新写回到竹简上,写回到每个人的心里。
赵无恤加快了脚步,阳光照在他的背上,暖得像叔父的手。麦田里的麦茬,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无数个小小的希望,在等着春天的到来。而他,就是带着这些希望的人,在乱世的路上,一步一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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