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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简背面的江南少年像长了半头,正用稻壳在淮河岸边拼字,影子落在水里,与鱼群缠成了禾苗的形状。他脚边的陶碗里,黑黍酒与稻米酒正慢慢融合,液面浮着层泡沫,聚成 "禾" 字的轮廓。"他说南边的新粮也结了字," 商人往母本竹卷上撒了把稻壳,壳上的纹路在阳光下展开,露出天然的 "水" 字刻痕,"稻粒的腹沟里藏着 ' 水' 的古体,黑黍的脐部印着 ' 土' 的符号,像天地早就把礼写好了,等着我们用谷种拼出来。"
赵无恤把三地的新篇铺在母本竹卷旁,狼山的苔痕、曲沃的粮屑、陈国的稻壳在暮色里融成一片,嫩芽的根须顺着这些痕迹往四周蔓延,在青石上画出张覆盖南北的网。韩母的银河布刚好织完最后一颗星,金线的末端缠着粒发芽的稻种,落在网的中央,像给这张大地的经文盖了个印 —— 印泥是狼山的红土、曲沃的黄土、陈国的黑土调成的,在月光下泛着虹彩。
四、星轨的余白
立夏的月光漫过打谷场时,"赵氏禾书" 的新卷躺在陶瓮里,根须已穿透瓮底,在泥土里织成 "总篇" 的形状,每个字的笔画间都嵌着谷种,像给文字喂了口大地的乳汁。赵无恤用骨刀在卷末刻下最后一行字,刀锋切开竹纤维的轻响,与三地铜铃的余韵、织布机的余震、禾苗拔节的微声汇在一处,像天地在为这篇经文标上逗号 —— 永远不会结束的逗号。
"该留些空白了。" 韩母把银河布铺在新卷上,布边的余幅足够再绣十条河,每条河都能载着竹卷往更远的地方去。"老身听南来的流民说,更南的地方有种 ' 占城稻 ',穗子像把展开的竹卷,米粒上的纹路能连成句子。" 她的手指抚过布上的星轨,那些金线突然在月光下发亮,把 "禾书" 的字照得通透,仿佛每个笔画里都藏着片银河,正缓缓流淌。
智伯勤的小孙子趴在新卷旁,狼毫笔蘸着三地的混酿酒,在空白处画了个大大的问号,问号的末端缠着根蚕丝,线端飘向南方的夜空,缠着颗最亮的星子。远处的暗河传来铜铃的轻响,赵狗儿正教马驹辨认星轨,少年的歌声混着水声漫过来,唱的是韩母新填的词:"岩为纸,禾为笔,星为墨,写尽天下礼......" 马驹的蹄子在泥土里踏出个浅坑,形状恰似母本竹卷上那个发芽的 "礼" 字。
赵无恤望着母本竹卷上的嫩芽,新的芽尖正穿透苔痕,朝着银河的方向生长,根须在土里继续编织着看不见的字。他突然明白,"赵氏禾书" 从来不是卷完成的竹片,而是条永远在生长的根,在狼山的红土、曲沃的黄土、陈国的黑土里,在铜铃的余响、织布机的余震、禾苗的余温中,往所有阳光能照到的地方,一寸寸,续写着天地的经文。
晨雾再次漫过染坊时,母本竹卷的嫩芽已触到檐下的铜铃,铃身的 "礼" 字在晨光里泛着银白,与狼山的红、曲沃的黄、陈国的蓝融成片透明的光,像把所有的颜色都酿进了黎明。远处的田埂上,新播的谷种正在土里翻身,准备把自己写成下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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