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携重礼前往长安,觐见天子……以及吕布。一方面,言辞恳切地恭贺吕布擒获国贼袁术、归还传国玉玺于汉室,尽管在座诸公心知肚明此乃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另一方面,可委婉提及荆州愿与吕将军永结盟好,共保汉室江山,并提议进一步扩大双边贸易,尤其是近来风行北地的‘玉盐’,我荆州可考虑适当增加采购份额,以示善意。此举意在麻痹吕布,稳住当前不即不离之关系,尽可能为我荆州争取更多巩固内部、观察时变之宝贵时间。”
“其三,密切监视,多方探听,静观其变。”蒯良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愈发深邃,“需多遣精明干练之细作,不惜重金,令其设法深入颍川、乃至洛阳、长安等地,不仅打探吕布军兵马调动、粮草囤积等军情,更要探听其内部各派系(如并州系、凉州系、新附势力)之关系虚实,以及其与曹操、孙策之间联盟或敌对关系的任何微妙变化。待其与曹操或孙策矛盾激化,争斗不休,无力南顾之时,或许便是我荆州另作图谋,甚至可趁势北上之良机。眼下,且坐山观虎斗,让曹操、吕布这两头猛虎先行撕咬,我等蓄力以待即可。”
刘表听完蒯良这一番鞭辟入里、老成谋国的分析,沉吟良久,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案几。蒯良的策略,深合他一贯保守稳健、力求自保的施政风格,既在关键方向加强了防御力量,又最大限度地避免了直接冲突的风险,还能从中窥伺可乘之机。他最终拍板,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便依子柔(蒯良字)之策。文聘,增兵南阳、加固城防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务求稳妥,谨慎行事,绝不可轻启边衅,予人口实。出使长安之事,就有劳异度(蒯越字,蒯良之弟)再辛苦一趟。至于江东……”他目光转向仍有些不忿的黄祖,“祖将军亦需加紧江夏防务,操练水陆兵马,不可因北事而稍有懈怠。”
“臣等领命!”堂下众人齐声应诺,声浪在宽阔的厅堂内回荡。
议事散去后,一道道加密的命令随即从襄阳州牧府发出,如同无形的脉搏,牵动着荆州的神经。荆州北境的重镇南阳,开始悄然进入紧张的临战状态。一队队装备精良的荆州精锐士卒,在低沉的号令和滚滚车轮声中,开赴宛城、新野等前沿城池。大量的民夫被征调起来,在军队的监督下,冒着秋日依旧灼热的阳光,奋力加固着早已巍峨的城垣,加深护城河,将无数的滚木礌石、箭矢火油搬运上城头。白河、育水等通往南阳腹地的水路要津沿岸,一座座新的烽火台被迅速建立起来,配备了充足的柴薪和守卒;精锐的游骑斥候队伍,也将其日常巡逻的范围,向北、向西小心翼翼地延伸了数十里,如同敏锐的触角,警惕地探知着任何风吹草动。
表面上,襄阳乃至整个荆州,依旧维持着往日的平静与繁荣,商旅往来如织,集市人声鼎沸。但那些嗅觉敏锐的大商贾,以及靠近北部边境的百姓,已经隐隐察觉到,那来自北面的空气中,似乎掺杂进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与肃杀。襄阳城的这次高层密议,如同一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巨石,虽未立刻激起滔天巨浪,却让沉重的涟漪,悄然扩散至整个荆北大地。刘表这头卧踞荆襄、以静制动的“江汉潜龙”,终于开始真正抬起头,认真而警惕地审视北方那头日益强壮、爪牙锋利的“并州虓虎”,并默默地,磨利了自己隐藏已久的爪牙。一场围绕南阳乃至整个荆州命运的暗战与对峙,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里,已然无声地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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