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站在有熊部落的议事坪前,望着天边刚泛起的鱼肚白。晨露沾湿了他的麻布衣衫,带着初秋的微凉,可他掌心却沁着薄汗——方才那套导引术做完,四肢百骸像被温水漫过,既有舒展后的轻快,又不失沉静的暖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因常年采药、按脉而有些粗糙,却比十年前更稳健,连握针时的微颤都消失了。
“首领,该传晨令了。”身后传来岐伯的声音,老医者背着药篓,鬓角的白发沾了些草叶,眼里却亮得很。他手里攥着几片刚采的紫苏叶,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地,洇湿了脚边的泥土。
轩辕转过身,接过岐伯递来的陶罐,仰头饮了口温热的药草汤。汤里混着甘草的甘润和陈皮的微苦,是他们前几日配的“和中饮”,专治秋日里族人常见的腹胀。“昨日教孩童们的‘熊戏’,你看学得如何?”他问。
岐伯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两道沟壑:“那几个皮猴,往日里上树掏鸟窝比谁都快,一站桩就东倒西歪。可昨日跟着你学熊晃腰,倒有模有样——特别是石娃,那圆滚滚的肚子晃起来,倒真像后山那只老熊。”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惊动了坪边的几株桑树。叶片上的秋露簌簌落下,恰好滴在一个蹲在地上的少年颈间。少年“呀”地跳起来,手里还攥着根树枝,正在地上画着什么。
“阿木,又在画经络图?”轩辕走过去,见地上用树枝歪歪扭扭地画着几条线,线旁标着“手”“足”“头”,还有几个圆圈,大概是穴位。
阿木脸一红,把树枝往后背藏:“首领,我……我总记不住您说的‘足太阴’怎么走。昨日见婶子腿痛,您按她膝盖内侧,她就不喊疼了,是不是这里有个‘穴’?”他指着自己膝盖内侧,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轩辕蹲下身,拿过树枝,在阿木画的线条旁添了几笔:“你看,这经络就像山里的溪流,从脚趾往上,过膝盖,一直连到腹部。婶子那是‘湿邪’堵了溪流,按揉穴位,就像疏通淤塞的石头。”他边说边用手指在阿木腿上轻轻点按,“这里叫‘阴陵泉’,常按能祛湿。”
阿木忍着痒,咯咯地笑:“那我学会了,是不是能给娘按?她总说下雨天腿沉。”
“当然能。”轩辕摸了摸他的头,“不过光会按还不够,得让身子自己有劲儿赶走湿邪。你看,熊戏里的晃腰动作,就是让脾胃这口‘锅’热起来,把湿气烧开了,自然就散了。”
正说着,议事坪上渐渐聚了人。晨起的族人扛着锄头、背着弓箭,见轩辕在教阿木,都放慢了脚步。有几个常年打猎的汉子,腰上带着旧伤,站在一旁听得格外认真——前几日轩辕教他们做“虎戏”,舒展腰背,这几日弯腰拾柴时,竟没那么疼了。
“今日咱们学新的导引术。”轩辕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秋日里,天地之气开始收敛,就像果子熟了要落地,人也得把精气神往回收。所以今日不练熊戏、虎戏,咱们学‘鸟戏’。”
他走到坪中央,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深吸一口气。晨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把身影拉得很长。只见他双臂缓缓抬起,像鸟展翅,指尖向上伸展时,腰腹微微前倾,仿佛要乘风而起;随后双臂下落,膝盖微屈,身体慢慢收拢,像鸟收翅落巢。动作舒展时,如雄鹰盘旋,沉稳中带着灵动;收敛时,似雏鸟归巢,安静里藏着蓄力。
“吸气时,想象清气从脚底往上涌,一直到头顶;呼气时,浊气从指尖往下沉,落到土里。”轩辕的声音随着动作起伏,“鸟儿能飞,靠的是翅膀开合,人要收气,就得让筋骨跟着天地的节奏动。”
族人跟着模仿,却闹出不少笑话。猎户石壮常年拉弓,胳膊粗得像树干,抬臂时关节“咯吱”响,怎么也展不开;纺织的彩姑习惯了低头纺纱,仰头时脖子僵得像块石头,差点闪了腰。
“别急,慢慢来。”岐伯在人群中来回走,帮这个正正肩膀,给那个顺顺气息,“首领说过,导引不是比谁做得快、做得高,是要找到自己身子里的‘气’。石壮,你试试把拉弓的劲儿收一半,想象胳膊上绑着羽毛,轻点,再轻点……”
石壮皱着眉,慢慢放松胳膊,果然,抬臂时没那么费劲了。他咧开嘴笑,露出两排黄牙:“嘿,还真像背着鸟毛!”
众人笑起来,气氛松快了不少。轩辕看着他们,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想起三年前刚从崆峒山回来时,族人对“静”字的不解——那时大家总说,打猎要猛,种地要勤,哪有功夫坐着不动?可如今,晨起练导引,傍晚围坐听他讲“阴阳”,竟成了部落的寻常事。
练了半个时辰,日头渐渐升高,晒得人后背发暖。轩辕让大家停下,原地坐下休息。他自己则走到坪边的老槐树下,从怀里掏出块兽皮,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春:伸筋,如草木破土;夏:展肢,似繁花向阳;秋:敛气,若果实垂枝;冬:藏神,像蛰虫入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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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昨夜琢磨到半夜的“四季导引要诀”。春日里,他见草木从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