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德被重新请回耳房时,脸上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苍白 —— 刚才林宇对 “互市” 阴谋的沉默,让他以为谈判已彻底破裂,甚至做好了被扣押的准备。此刻他站在门口,眼神闪烁地看着林宇,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林宇端坐于椅上,不再用阴影隐藏表情,却故意让脸上的 “怒容” 淡去几分,只留下一种 “权衡利弊” 的凝重 —— 这是他刻意营造的 “动摇” 假象,为的就是让孙有德放松警惕。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却规律,像在计算着什么,每一次敲击,都像敲在孙有德的心尖上。
“孙参领,” 林宇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铁,却少了日间雷霆之怒的狂暴,多了几分深不见底的算计,“你方才说的‘称臣纳贡’‘奉大清正朔’,我劝你不必再提 —— 川东军将士的铠甲上,还沾着八旗军的血;蜀地百姓的田埂边,还埋着被屠城亲人的骨殖。这血海深仇,岂是你口中‘商贾之利’能抹平的?”
他刻意加重 “血海深仇” 四字,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戾气,目光如刀般扫过孙有德 —— 果然,孙有德的身体明显一僵,眼神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手指绞得更紧了。林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先彻底断绝对方 “政治诱降” 的念想,让他明白,唯有 “互市” 一事,还有谈判的可能,从而将其注意力完全吸引到贸易上。
“然…” 就在孙有德心中涌起 “谈判彻底失败” 的绝望时,林宇突然话锋一转,语气放缓,如同毒蛇吐信前的停顿,带着致命的诱惑,“若你家摄政王,真如你所说,‘为边境黎庶生计计,不欲再启战端’,那么,仅限于‘通商互市’一事,或可… 稍作商议。”
“商议” 二字,林宇说得极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孙有德心中的死湖,瞬间激起千层浪!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原本苍白的脸上甚至泛起几分血色 —— 有门!林宇果然还是被 “互市” 的利益打动了!他强压着心中的狂喜,却控制不住地向前迈出半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林帅… 您的意思是… 愿意与我大清商议互市之事?”
林宇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 这是他刻意制造的 “停顿”,为的是让孙有德的期待感再发酵几分,也为了彰显自己的 “主导权”。直到孙有德的额头再次渗出细汗,他才缓缓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是‘稍作商议’,不是‘完全应允’。而且,互市的规矩,得由我川东军来定 —— 若你家摄政王连这点都不答应,那这‘商议’,便也不必谈了。”
“规矩由您定!由您定!” 孙有德立刻应道,生怕林宇反悔,“只要能商议互市,摄政王那边,属下定能说动!林帅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林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 鱼儿,终于上钩了。他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清晰地说道:“第一,互市地点,只能选在川陕边境的广元、川楚边境的巫山两处 —— 这两处都是我川东军的防区,便于管控,也能确保我方商队的安全。至于你方提议的汉中、夔州,恕我直言,那是你清军的防区,我川东商队进去,若出了意外,谁来负责?”
这看似 “合理的安全要求”,实则暗藏反制 —— 广元、巫山都是蜀地的门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既能防止清军借商队渗透,又能将贸易活动牢牢控制在自己的监视范围内。孙有德虽觉不妥,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点头:“好!广元、巫山就广元、巫山!只要能互市,地点好说!”
“第二,交易规则,必须对等!” 林宇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陡然加重,“你方若想收我蜀地的盐、锦、药材,就得拿出同等质量的物资来换 —— 粮秣必须是当年的新粮,不得掺沙、发霉;铁器必须是能锻造兵器的精铁,硫含量不得超过三成;布匹必须是细布、帆布各占一半,不得用粗布充数!若发现你方以次充好,互市立刻暂停,且三个月内不得再议!”
这番话直接戳中了清廷 “以次换好” 的阴谋,孙有德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 他没想到林宇会提出如此严苛的质量要求,这完全打乱了清廷的计划。可他看着林宇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好… 好!物资质量,我方定当保证!”
“第三,定价权,必须由双方共同商定!” 林宇伸出第三根手指,眼神里满是冷厉,“盐价、锦价、药材价,不能只按你北京的市价算,得结合蜀地的生产成本、运输成本来定;你方的粮价、铁价、布价,也得公开成本明细,不得随意涨价或压价。每月初一,双方各派三名商人代表,在互市地点共同核算价格,若有一方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