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余名新兵列成十排松散的队伍,正进行最基础的 “转向” 训练。负责训练的年轻军官赵勇,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藏青色号服的领口。他握着马鞭,来回踱步,嗓子早已喊得沙哑:“左转向!动作快!脚跟为轴,身体顺势转动!都给我记清楚了!”
可队列里依旧一片混乱。口令落下,前排的新兵有的慌慌张张往左转,有的还在愣神,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和旁边的人撞在了一起;后排的一个矮个子新兵,脚下被同伴的军靴绊了一下,“哎哟” 一声往前扑去,连带撞倒了前面两人,三人摔在滚烫的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手里的木枪也掉在一旁,枪杆与地面碰撞发出 “噼啪” 的声响。
“停!都给我停下!” 赵勇气得满脸通红,马鞭重重抽在旁边的木桩上,“半个时辰了!连个转向都练不好!平日里的力气都用哪儿去了?再这么乱下去,你们一辈子都别想上战场!” 他厉声呵斥着,可新兵们要么低着头不敢吭声,要么互相挤眉弄眼,队列依旧杂乱无章,甚至有几个新兵偷偷用袖子擦汗,完全没把口令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训练场边缘传来。林宇身着铠甲,猩红的披风在烈日下格外醒目,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扫过乱成一团的队列,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到队伍前方。
“都停下!” 林宇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寒冰投入滚烫的油锅,瞬间压过了训练场的嘈杂。
全场骤然寂静。原本还在小声嘀咕的新兵立刻闭上了嘴,摔倒的三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慌忙捡起地上的木枪,想要归队却又不敢乱动,只能僵在原地。赵勇看到林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大帅!末将训练不力,请大帅责罚!”
林宇没有看他,目光缓缓扫过队列中噤若寒蝉的新兵 —— 有的新兵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地上瞬间蒸发;有的双手紧紧攥着木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还有的眼神躲闪,不敢与林宇对视。
“队列操典第三条是什么?!” 林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谁来回答?”
队列中一阵骚动,片刻后,带队的哨官李忠才哆哆嗦嗦地站出来,他的号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声音发颤:“报… 报告大帅!是… 是令行禁止,步调一致!无论何时何地,皆以口令为准,不可有半分懈怠!”
“令行禁止,步调一致?” 林宇重复了一遍,语气陡然转厉,“那你们做到了吗?!” 他的目光扫过队列,新兵们纷纷低下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转向时碰撞,行军时跌倒,口令未落便擅自动作 ——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令行禁止’?!”
李忠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蝇:“末将… 末将未能约束好弟兄们,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 林宇冷哼一声,却突然话锋一转,目光从新兵身上移开,落在赵勇和李忠身上,“今日之乱,非尔等新兵之过!新兵初入军营,不懂规矩尚可教导;可本帅的操典未严,训导你们这些军官时未能尽到责任,才让纪律松弛至此 —— 这是本帅的过错,也是你们这些军官的失职!”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哗然。新兵们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宇;赵勇和李忠更是猛地抬头,想要辩解,却被林宇的眼神制止。
“哨官李忠!” 林宇的声音再次响起。
“标下在!” 李忠立刻应声,身体绷得笔直。
“你身为带队哨官,未能严格执行操典,纵容士兵散漫,自领十军棍!” 林宇的语气没有丝毫缓和,“赵勇!你作为训练官,口令不清,训导无方,罚你与新兵一同训练,直至他们队列合格为止!”
“末将… 末将领命!” 两人齐声应答,李忠更是满脸羞愧,主动走到旁边的木桩旁,弯腰趴下,等待受刑。
军棍 “砰砰” 落下,每一声都沉重地敲在训练场的寂静里。李忠紧咬着牙关,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却始终没哼一声,只是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 —— 林宇已摘下头盔,正迈步走向训练场中央的烈日下。
“大帅这是… 要自罚?” 队列里,一个来自山区的新兵王二柱忍不住小声嘀咕,眼里满是震惊。旁边的新兵张三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可自己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林宇的身影移动。
李忠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时,背部的号服已被血渍染透,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他走到队列前,看着新兵们或愧疚、或迷茫的眼神,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有力:“弟兄们,方才摔倒的是王二柱、李四和赵六吧?”
被点到名的三个新兵身子一僵,慌忙出列:“哨… 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