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要做,就必须做得像真的!”&nbp;他走到案前,拿起一支朱笔,在空白的纸上画出&nbp;“破浪三号”&nbp;的简易图纸轮廓,“情报中的图纸参数,要做到九真一假&nbp;——&nbp;蒸汽机功率、炮位数量、船体吃水等关键数据,全部如实填写,只有一处假将船底压舱配重的位置,标注在错误的区域,这处看似关键,实则在短时间内无法验证,却能让敌人相信,他们拿到的是‘完整情报’。”
“时间、地点、航线,必须分毫不差!”&nbp;林宇的眼神锐利得可怕,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远在福建的郑芝龙大营,“要让‘死间’在传递情报时,故意留下‘破绽’——&nbp;比如让郑芝龙的探子‘恰巧’看到‘烛龙’传递情报的过程,让荷兰人‘付出代价’才截获情报碎片,营造出‘这份情报得来不易’的假象。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坚信,这是摧毁我们心血、缴获我们造船秘技的天赐良机,足以让他们利令智昏,派出最精锐的力量前来截杀!”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堂外的虚空处,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下月初五鄱阳湖的晨雾,看到了敌舰云集的场景。“在郑芝龙和荷兰人眼中,‘破浪三号’就是一块足以改变东南海权格局的肥肉&nbp;——&nbp;得到它,就能破解我们的造船技术,彻底掐断蜀地的海上希望。”
“但他们不知道,这块肥肉里,藏着卡死喉管的铁蒺藜。”&nbp;林宇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我们要牺牲的,或许是一艘尚未完全完工的‘破浪三号’,或许是几名潜伏多年的‘死间’。”
“但我们要换来的,是让整个鄱阳湖,化为埋葬敌酋精锐的熔炉!”&nbp;他猛地提高声音,语气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郑芝龙若想截杀‘破浪三号’,必然会派出他最核心的水师战船;荷兰人若想抢夺技术,也会出动他们的快速夹板舰。届时,我们只需在松门山、南矶山两处狭窄水域设伏,以逸待劳,借助鄱阳湖的复杂地形,打一场围歼战!此战若胜,不仅能重创郑、荷联军的精锐,更能打破封锁,为‘镇远级’的最终完工,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以舰为饵,以死间为线,以鄱阳湖为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绝非绝望下的挣扎,而是冷静到极致的疯狂,是瞄准了胜利的豪赌。议事堂内,所有人都沉默了,之前的反对与惊骇,渐渐被林宇话语中的战略魄力与决绝所取代。他们看着这位站在光影中的掌舵人,终于明白,他的沉默不是怯懦,而是在酝酿一场足以扭转乾坤的惊天棋局。
片刻后,赵烈率先站起身,对着林宇深深抱拳,声音带着敬佩与坚定“末将明白了!愿率部执行伏击任务,定让郑芝龙与荷兰人,有来无回!”
“我等愿听大帅号令!”&nbp;陈墨与其他将领也纷纷表态,眼中的不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同仇敌忾的决心。
林宇微微颔首,转身对着堂外喊道“传我命令,召‘暗堂’统领即刻来见!”
很快,一名身着黑色劲装、面容普通的男子快步走入议事堂,正是&nbp;“暗堂”&nbp;统领,代号&nbp;“墨鸦”。林宇将早已写好的密令交给&nbp;“墨鸦”,语气严肃“按令执行,务必确保情报传递‘天衣无缝’,同时,通知鄱阳湖沿线驿站,秘密布防,备好火油、弩箭等伏击物资,只待敌舰入瓮。”
“墨鸦”&nbp;接过密令,郑重行礼“属下遵命,定不辱使命!”
密令上的文字,是用&nbp;“暗堂”&nbp;专属的加密方式书写,只有特定人员才能破译。它将由&nbp;“死间”&nbp;携带,悄无声息地潜入黑暗,一路奔向东南&nbp;——&nbp;有的将伪装成逃难的商人,混入泉州;有的将乔装成荷兰商馆的杂役,伺机传递情报。
议事堂内,林宇重新走到案前,看着那份标注着&nbp;“破浪三号”&nbp;航线的图纸,眼神深邃。一场以舰为饵、以命为注的惊天陷阱,其齿轮已在这一刻,缓缓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