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以及庭院中已经开始洒扫的仆役。片刻后,他转过身,目光锐利:
“给伯言发令!”
“第一,授权其可调动江东一切必要兵力,包括邓艾部策应。”
“第二,行动时间,定于对方计划发动的前一夜!务必做到精准打击,擒贼擒王!参与密会者,首要分子,如顾承、虞涉、陶昂等,及其核心党羽,一旦证据确凿,立地处决,不必请示!其家产抄没,族人按律处置。”
“第三,对于被裹挟、蒙蔽者,以及那些观望的家族,可网开一面,但需令其出具保证,并缴纳罚金,以观后效。”
“第四,将顾承等人通敌作乱的罪证,以及我军平定动乱的经过,详细刊印,晓谕江东各郡县!让所有人都知道,勾结外敌、祸乱乡里者,是何下场!同时,再次重申我安抚地方、与士民共治的决心。”
“第五,令水军加强巡江,务必堵截那个李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用他的人头,给许都那位带个话!”
命令清晰而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诺!”庞统与徐元肃然应命。
家宅庭院中,陈砥正跟着一名陈暮特意从亲卫中挑选出的、精通基础武艺的教官,练习站桩和简单的拳脚。小家伙学得很认真,一招一式,虽然力量不足,却已有几分架势。
崔婉坐在不远处的廊下,一边做着女红,一边含笑看着儿子。只是她的眉宇间,偶尔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作为主母,她虽不直接过问外事,但府中近日来往信使的频繁,夫君与谋士们议事时间的延长,以及空气中那种无形的紧张感,都让她明白,又有风雨将至。
练武间隙,陈砥跑到母亲身边喝水,小脸上满是汗珠。
“娘亲,父亲最近好像更忙了。”陈砥用袖子擦了擦脸,说道。
崔婉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柔声道:“你父亲身系一方安危,自然忙碌。砥儿要好生读书习武,莫要让他分心。”
陈砥用力点头,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娘亲,我昨天听到两个侍卫叔叔悄悄说话,说什么江东……有人不老实,想捣乱?是真的吗?”
崔婉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点了点儿子的额头:“小孩子莫要打听这些。侍卫们值守辛苦,偶尔闲聊,不可当真。”她将话题引开,“今日的《论语》可温习了?待会儿为娘可要考你。”
陈砥吐了吐舌头,连忙跑开,嘴里嘟囔着:“我这就去温书!”
看着儿子跑远的背影,崔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连府中侍卫都在私下议论,可见外面的风波绝非空穴来风。她抬头望向书房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担忧与支持。她能做的,便是打理好后宅,教养好孩儿,让夫君无后顾之忧。
就在泉陵的命令以最快速度送达建业的同时,江东的暗流也到了爆发的边缘。
建业城,镇东将军府(陆逊府邸)。
陆逊接到密令,毫不迟疑,立刻召集邓艾(已秘密率一部精锐移至建业附近)、马谡等将领及得力干吏。
“诸位,主公钧令已至!清除蠹虫,就在今夜!”陆逊平日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笼罩着一层肃杀之气。他迅速分派任务:
“邓将军,你率本部精锐,并丹阳驻军一部,负责围剿顾承庄园,务必擒杀首恶,不得走脱一人!”
“马参军,你持我手令,协调吴郡、会稽兵马,按名单抓人!反抗者,格杀勿论!”
“其余各部,严守城池、要道,监控各大家族,若有异动,立刻镇压!”
“同时,张贴安民告示,宣布顾承等人罪状!”
“末将(属下)领命!”众将轰然应诺,杀气腾腾。
是夜,月黑风高。
邓艾亲率五百重甲步卒,如同暗夜中涌出的铁流,无声无息地将顾承的庄园围得水泄不通。庄园内似乎还亮着几盏灯火,隐约有丝竹之声传出,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杀!”邓艾长刀一指,简洁下令。
沉重的撞木瞬间轰开了庄园大门,如狼似虎的甲士蜂拥而入。庄园内顿时一片大乱,惊叫声、哭喊声、兵刃碰撞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顾承正在室内与几名心腹最后确认行动计划,闻变大惊,刚抓起佩剑,房门便被一脚踹开,邓艾高大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刀锋上还滴着血。
“顾承!尔等勾结曹贼,阴谋作乱,罪证确凿!奉镇南大将军令,诛杀国贼!”邓艾声音冰冷,不容对方有任何辩解,刀光一闪,血光迸溅!
几乎是同一时间,吴郡、会稽、丹阳各地,按照名单抓捕的行动同步展开。许多还在睡梦中的参与密谋者,便被破门而入的军士从床上拖起,稍有反抗,便立毙当场。那个试图渡江北上的细作李福,也在长江边被文聘麾下的水军截获,乱箭射杀,尸身沉入江底。